他低咳一声：“也没这么严重。”

她蜷在角落，重又记起他此前那句“我心悦你”，一双手紧紧捂着那颗跟屋烛火一样得七上八的心：“郎君小心隔窗有，不必为我这样冒险，我一个人可以。”

“……”

的小姑娘拉到了尸骸遍野的战场上，她睁大睛好好瞧瞧世多不堪似的。

她立刻又去张望四周，担心他的影会否投上窗门，刚放心确认完毕，忽觉一轻，人已被一把打横抱起。

沈令蓁缩在霍留行的臂弯里低低“啊”了一声，惊骇地盯着他。

沈令蓁这才明白他只是为了帮她上榻。

“……”

“？”清楚了什么？

霍留行有心“醒来”解释，却又听到一个转折：“但我记得，郎君白日里曾暗示我，天之人皆为利来利往，若不图利，便是图。郎君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不应吝啬回报，既然你图我的，那么我也愿意努力对你生来投桃报李。只是我常听人说，之事不可勉，所以须请郎君耐心等一等我，我会好好用心的。”

只是这种事，原本绝无可能透给沈令蓁。是他失言了。

自然是因为，他有办法让赵珣走了。如此被动地挨了一场打，霍留行不可能不加倍奉还。

看睁否认不是，装睡默认也不是，为难到最后，却被沈令蓁善解人意的一句“原来郎君真的睡着了呀”解了围，他便当真一装装到了后半宿。

“……”这是表意被拒了？

霍留行一血淤在心间，纹丝不动。

霍留行笑了笑：“猜的罢了，京中事务繁多，四殿也不是闲人。”为免她再问东问西，他转熄了油灯，留了一支短烛，“好了，时候不早，睡吧。”

霍留行偏看了看她，见她这当是再无余裕胡思乱想赵珣的事了，便阖上了，哪知所谓过犹不及，这撩拨过了却也要招惹来麻烦。

“嗯？”沈令蓁一愣。

沈令蓁抬起来，疑问。

“郎君怎么知？”

他刚闭上没多久，就听见一声：“郎君——”

沈令蓁呼一窒，睫扑簌簌颤动起来。

霍留行活到这个岁数，自认待人接向来游刃有余，兵来便拿将挡，来便以土掩，这还是一次会到什么叫左右为难。

“是我不忍心看你一个人。”

“？”他表意了吗？

霍留行笑着在她边躺：“这不是为你，是为我自己。”

沈令蓁愁眉苦脸地叹了气。

“郎君对我抱有如此谊，我很激，虽然我此前一心报恩，对郎君并未作他想……”

霍留行把她抱上床榻，拉过被衾，替她仔细盖妥帖。

“郎君，你在装睡吗？”

这姑娘，真不可以常理衡之量之。

“我是说，这里不比汴京复杂，四殿也许很快就走了。”

“郎君今夜表意表得如此明白，如若我还因羞怯逃避，故作痴傻，实在有些对不住你。我想，我于于理应当给予郎君正面的回应。”

霍留行刚预备缴械投降，却听她自说自话起来：“我仔细想了想，郎君的意思，我大致清楚了。”

沈令蓁还思量着赵珣的事，六神无主地摇着轮椅跟他到榻边，正打算像前几晚一样单脚挪上榻，却见他径自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