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木到大。

忽然听到闻姝睡梦中的喃喃自语：“……夫君……蛮族……战场……”

张染的手微微发抖，慢慢握拳。书房没有烛火，光线昏暗，而他坐在一团暗中，犹如鬼影般模糊不真实。

虽然朝局现在紧张，曲周侯一家的心却不错，盖因离家两年多的小女儿终于回来了。长公主与曲周侯重新看到女儿，长公主开始掉泪，曲周侯开始红圈，但他们都没有思妹切的长闻若表现得夸张――侯世为了贺妹妹归来之喜，都快把自己院里的东西全搬去给妹妹了。

然闻蝉一个撇嘴，长公主说让她相看郎君的话，就停

她默默在信里给说这么多的好话，也不当他的面说，不知她不说的话，私与父亲频频通信，换别的夫君，早怀疑她有二心了么？

自闻蝉回来，曲周侯府的一切都围着她这个中心转。连每日用膳这种小事，都最先顾着闻蝉的味来。闻蝉颇为不好意思，几次看到嫂微的神，脸就红了。说闻蝉已经十七了，该嫁人了。在她回来之前，长公主与曲周侯还讨论过，斥了二娘的无为，竟没有在平陵给女儿选个好夫婿。然女儿一回来，两人便心了，觉得还是让女儿就嫁在自己边比较好，平陵实在太远了。

他再：“放心吧。在我死之前，肯定给你们母女安排好路。你不是一直念念不忘上战场么？你父亲都无法满足你的愿望，我却可以。”

张染被妻的呓语惊醒，贴近她的唇，才听到她在说些什么。张染面上的冷被化，将妻抱怀中，轻声说，“阿姝，你在梦里，也梦见我了么？”

他沉沉望半天，良久不语：早逝之命么……

他抱着沉睡的妻，坐在一团越来越的黑暗中喃喃自语。幽静无比，清寒无方。窗外湖上有白鹤梳洗羽，它们在雨后湖中嬉戏，在夜渐沉中整理羽翼。而屋中的青年，他的羽翼早就破败不堪，能熬这么多年，都要靠妻的不离不弃……

蒲兰洛阳大蒲家，自幼也是父母，但嫁给曲周侯世闻扶明后，她才对父母兄长幺女（幺妹）的程度，有了全新认知。

她连对自己的夫君好都这么迂回。

就她那个榆木疙瘩，一午想这些说辞，想得分外辛苦吧？

“阿姝，我要是死了……你别忘了我啊。”

曲周侯一家对舞阳翁主的疼之，让新妇蒲兰长了见识。

他才二十多，却已经开始咳血了。他都不敢让闻姝知。

那个年幼的女童，长成年少的女孩儿，再成为他的妻……从到尾，她都一贯地不说话。闻姝自小格就比较孤，不喜说话，却还会用心去逗他说话。幼时被他戏，她只会抿着嘴一声不吭，既不掉泪，也不回去告状……

张染心里又气恼又好笑，在她额上伸指弹了：阿姝啊，可真是木。

他笑一：“你可真是喜我啊。”

连小时候喜他，都喜得那么木。若非他天生格十分，又哪里注意得到她……然他小时候注意到她，也不理她，还会故意戏她……

宁王的相约，曲周侯是应了的。

张染咳嗽两声，捂住嘴，待他放手时，看到了手上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