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甜香和若有若无的暧昧气息让她极为不适，仿佛置于污浊的泥潭。“你来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到底要作甚？”

        “嗨，”江若琳摆摆手，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目光饶有兴致地扫过烂柯园巧的亭台榭、曲径回廊，那姿态倒真有几分风雅士寻芳探幽的意味。“林的吩咐，你只跟着便是，少问多看。”她刻意加重了“林”三个字。

        烂柯园，灯火如昼，织就一片浮华旖旎的幻境。

        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皆以轻纱薄幔笼之，朦胧烛光透，映着其上绘制的山仕、梅兰竹菊，影影绰绰，平添几分说还休的暧昧。回廊九曲，皆以名贵沉香木铺就，行走其上，足音微沉，空气中弥漫着沉香沉郁、脂粉甜腻以及陈年酒香交织的馥郁气息，丝丝缕缕，缠绕鼻端，熏人醉。园中引活为溪，蜿蜒淌，其上浮着盏盏莲花灯，烛火在琉璃灯罩中摇曳生姿，将清澈的溪染成一片动的碎金。

        可见人影绰约。临的敞轩里，几位衣着华贵的妇人围坐，她们或斜倚锦榻，或支颐浅笑，面前矮几上摆放着致的酒肴果馔。陪侍在侧的“待诏”们，个个面容清俊，举止斯文。有的正襟危坐，指尖轻拨案上古琴，一曲《凤求凰》缠绵悱恻，琴音淙淙如，萦绕在夜与灯火之间；有的则手持银壶，姿态优雅地为恩主斟满琥珀的酒，波转间，带着恰到好的恭顺与温柔；更有一位，正与其中一位贵妇对弈于一方榧木棋盘之上，落清脆，姿态从容，眉宇间凝着专注，时而蹙眉深思，时而展颜一笑，引得那贵妇频频颔首，指尖捻着棋，目光却更多连在他俊秀的侧脸上。言笑晏晏，觥筹交错，风雅致的外壳，淌着无声的望。

        行至园中开阔，一座巧的榭戏台地而起，四面环。台上灯火通明，丝竹弦之声正盛。几名段玲珑、仅以薄如蝉翼的轻纱裹的少年戏正在台上翩然起舞。他们肌肤胜雪，腰肢柔如柳，随着鼓旋转腾挪，薄纱飘飞间，心锻炼过的、柔韧而充满青活力的肢若隐若现，每一个神，每一次回眸，都带着勾魂摄魄的媚态，引得台围观的恩客们阵阵喝彩，目光灼灼如炬。

        更幽深的角落，垂着厚重珠帘的雅阁，烛光昏黄。隐约可见人影成双，或相拥低语，或纠缠于榻之上。偶尔有压抑的息、低低的笑或是棋落盘的脆响穿透帘幕，旋即又被更为重的夜与靡靡之音所吞没。端着酒果品、脚步轻盈穿梭于各的白脸小生们，如同无声的幽灵，脸上永远挂着训练有素、弧度完的微笑，神却如钩般，准地捕捉着每一位潜在恩主的细微神变化。

        整个烂柯园，便如同一场心编织的、永不落幕的绮梦。琴棋书画是雅致的帷幕，酒佳肴是醉人的引，而那些或清雅、或柔媚、或赤展示的年轻男，则是这场梦中最诱人、也最昂贵的缀。暧昧的气息如同园中氤氲的汽，无不在，无声无息地浸着每一寸空间，撩拨着人心深最隐秘的弦。

        萧玉卿默默跟在两位仙后，垂着，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然而，周围那些棋郎、公乃至恩客投来的目光，充满了疑惑、探究，更夹杂着烈的嫉妒——一个卑微的小厮，竟能紧随在两位如此尊贵的画舫仙侧？那些目光如同无形的芒刺，密密麻麻地扎在他上，让他如芒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