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老鬼鬼祟祟想要逃跑，追上去将他踢了个筋斗。那老底不错，惨呼一声，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命却是无碍。她不知这人就是前日朝自己暗幻术的大贺枫。

        李云昭率众与那支无名军队里外夹攻，将挡路的契丹兵杀散，待到耶律尧光重新站稳脚跟，传令兵将回击，两路人已合兵一，退回城中去了。

        厮杀了大半夜，晨光熹微，朝暾初。李云昭于晖清光之，劲风茂草之中，长玉立，神采飞扬，叫人好生仰慕。那无名军队的主帅对她可谓一见如故，解开盔抱在怀里，行礼：“归义军节度使张迦陵，拜见岐王。”

        这少年统帅肤微黑，神俊，整个人英姿发，风采夺目。

        这便是阿常和她提起的小张姑娘了，归义军张氏世代礼佛，敦煌千佛中就有他们的供奉，“迦陵”一名自佛教故事，是一种神鸟的名字。

        虽然阿称呼她“小张”，但那是为了与她祖父张淮深相区分，实际上她与自己一般年纪。①

        李云昭连忙将她扶起，笑：“如今是河西节度使了。”

        将取之，必先予之，她知张家最渴望的是什么。这不是什么养虎为患，而是笼络人心，以归义军的地缘环境来看，她不必太担心日后张家萌生反意。

        毕竟归义军统治的基础只有境数万汉人，吐蕃、粟特、回鹘等多方势力颇成气候，缺少中原王朝的支持难以为继。

        张家不是每一代都能一个张议或者张淮深，也不是每一代都能求得阿这般的人中龙凤降临。

        张迦陵猛地抬，心激之，颊边泛起红云：“这，这……”几代人的夙愿一朝实现，倒叫她有些不敢相信了。

        当年祖父派的使团追着皇帝逃难到了汉中，多少次无功而返，怎样都求不得一册封；公主殿以手段镇压归义军不稳定势力，帮助张氏在河西重新站稳脚跟，继续统领归义军，可每当谈及册封一事，往往以不可越俎代庖搪。

        晋阳公主，明明是那样一个朗聪慧的女，当初为了避开朝堂上的纷乱扰攘来到河西，听祖父回忆，她那时心甚佳，就好似大唐中兴有望，没想到迎接她的是一个堪比中央朝廷的乱象。

        竖作孽，君主见欺。

        她抱怨了一句“河西真是浅王八多”，将各方诡谲势力好好修理了一通，为祖父治好了陈年旧疾，使得张家统治大为稳固。这样一个雷霆手段、少有忌惮的人，居然也会害怕越权么？

        她们不敢猜疑恩同再造的公主，不愿怨恨风雨飘摇的大唐，经年累月的不平与冤屈充臆，无发。

        从安西军折戟沉沙的玉门关，再到归义军星夜疾驰的凉州、残唐铁骑嘶鸣的秦川，西北孤军的归家之途，已走了太久太久，举步维艰。

        平时安西万里疆，今日边关在凤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