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嫮儿，你——”

        “阿耶凭什么把你嫁给一个连许诺都不肯给的男？就因他那伯父来求婚，便将你赐婚给他，好叫他往后轻看于你，以为我皇家择婿，非他不可？”

        比起此刻绪激动的皇帝，絮雨反倒显得极为沉静。

        “阿耶知你喜此人，那又如何？你莫犯糊涂！天的好儿郎多的是！朕看那个兰泰就很不错！至于裴二，他可以不忠于朕，只要他没有对我朝不利的举动，不犯事，朕什么都可以忍，何至于要将你嫁给他收买他心！”

        皇帝定定地看着郑重跪拜在自己脚前的女儿，慢慢地，仿佛一只了气的球，在静默了片刻后，面上了迟疑不定的神。

        皇帝大约没料到女儿应得如此之快，起初一怔，接着，面上再次不快之：“裴冀是裴冀，裴二是裴二！嫮儿你难连这也分不清楚？”

        “那不是阿耶你施的天恩，那是朝廷，是阿耶你欠他们的！”

        “他为何对阿耶心存芥，阿耶你又为何总是防备着他，个中，阿耶你想必比我更是清楚。我又何尝不知，我在当中，未必就能起到多大作用。但当日，从我告诉阿耶，我想好了愿意回朝公主的那一刻起，我便已好为公主当承担的一切的准备。”

        杨在恩便知皇帝是有话单独要和公主说，急忙应是，带着剩余人一退了去。

        “嫮儿留。”

        她说完，向着坐在床榻上的皇帝跪了去，叩首。

        “裴冀今夜为他侄儿向朕提的事，你如何想？”皇帝终于发问。

        “阿耶何妨考虑。”絮雨应。

        “阿耶，女儿确实喜裴二，愿意和他共度一生，这一，女儿并不否认。但阿耶若以为女儿是因今夜裴冀到来而仓促如此决定，那便错了。”

        “阿耶实话和你说吧，阿耶曾经早早就给过他机会了！阿耶曾亲问他，能不能守护你的一生，你猜他是如何答复的？他竟然不应！”

        她迎上皇帝投来的两惊疑目光。

        “阿耶，你这回叫裴二去清肃陈思达余党，自然是于他份的考虑，看中他对昔日神虎军散在各的旧的号召力，叫他去，事半功倍，这没有错。但阿耶你又派袁值充监军使！阿耶，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还是那句话，你这样对他，如何能叫他真正效忠朝廷，臣服于阿耶你？”

        “阿耶，你撤了监视他的人吧！”

        “你是叫阿耶将你赐婚给他，以示阿耶对他的信任和恩泽？”皇帝双眉立刻紧皱，紧跟着便是摇。

皇帝哼了一声，总算不再就此说话了，然而面依旧带着几分不豫，直到絮雨将他送到榻前，又和杨在恩一服侍他就寝，他仍是眉紧锁，忽然：“你们都去。”

        他顿了一，神里依旧透着不甘，“你自己也是看到的！那姓裴的小又臭又！你叫

        皇帝顿了一，想起从前那夜在城东郊野乱葬岗里的一番对话，目光变得愈发阴沉起来。

        “我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想什么，我非常清楚。我愿意给裴郎君一个机会，因这也如同是给我自己机会。我只恳求阿耶，答应我一件事，等到到了阿耶认为合适的那一天，一定要为裴大将军和八百烈士追功，还他们以得的后之名，令他们的嗣后裔老有所养，少有所依，在天人面前昂首，因逝去之人的功业而骄傲。”

        絮雨沉默了一，忽然说。

        “阿耶有话，但说无妨。”絮雨站在皇帝面前，见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半晌又不发声，轻声。

        皇帝越想越气。

        “你不是想要一把收他的刀鞘吗？何妨就由我来阿耶的刀鞘。”

        皇帝用吃惊的目光望了她片刻，才终于好似反应了过来。

        “此事你不用多想了！”皇帝重重拂了一手，斩钉截铁地。

        “嫮儿！是你朕唯一的女儿！裴二他就算再如何能，将来再如何能国之重，在阿耶这里，十个他也是比不上你！”

        皇帝噎了一：“阿耶自有考虑，你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