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康坊，灯火煊亮，闹得如同天上街市。

        一辆今夜在长安街上随可见的寻常的碧油车归来，不紧不慢地穿过平康坊的十字街，最后停在金风楼旁的一条小巷。

        卫茵娘着一帷帽，自车来，在仆从的陪伴，回到了这间她已住了多年的小楼。

        借着小楼梯旁悬的一盏于夜风中轻轻晃的灯笼，她登上小楼，推开门，走了去。

        她没有叫人跟着服侍，也未呼人灯。

        她一个人停在门后的漆黑夜里，立了片刻，方迈步，慢慢地继续朝里走去，一直走她的寝堂，摸索着，正要灯，忽然，她顿住。

        一月光，连同小楼对面金风楼上投来的灯影，斜照寝堂深的那面西窗。

        在这片月光和灯火的阑珊影照中，她看到窗后的坐榻上，有纤细而沉静的人影。

        “是我。”

        轻缓的说话声里，那人起火石，亮了案上一盏洁白的莲花座烛台。

        在骤然明亮的泛着黄的满室光照里，絮雨望向对面凝定住的女，脸上一抹微笑。

        “阿，这么晚了，你从哪里回来？”

        她轻声问。

        第72章

        在短暂的一段静默过后,卫茵娘慢慢抬手，摘了上的帷帽。

        “今夜放生池那边很是闹，我去走了走,放了几盏莲灯。”她的面上也笑容,放帷帽。

        “公主何时来的？怪我,若是知你来，我便不去凑那个闹了。”她向絮雨走来，行礼。

        絮雨起迎上，牵着她手,阻她行礼，随即带她坐到自己边。

        “阿你的手好了吗？”

        卫茵娘展开她已恢复作原本青葱纤柔貌的十指,任她翻看：“老早就好了。后来又收到了赵阿爷叫人送来的药,是公主告诉他的吗？赵阿爷从前就对我极是照顾，如今好不容易回来，年纪也大了,我这不过一小事而已，却要你们一直记挂，实在过意不去。”

        “阿你手没事就好。”絮雨抬，目光落到卫茵娘一张笑的面上。

        “过几日大家都去苍山了，那边比长安凉快,主要是清净。我知后，第一个就想到了你,想阿你也去,咱们在那里一起住些天。我叫赵伴当给你带了话。他回来后,和我说,你不去？”

        “是。”卫茵娘了。

        “公主想着我,我极是激。不过,我去，真的不大合适，加上我最近倦怠，懒得再去折腾了。公主的心意我领，你自己去，到了那里，好好玩，就跟我去一样了。”她笑着。

        她是不愿同去的，这本就在絮雨的预料当中。

        “阿你不想去，我不勉。但是另外有件事，不知能否再问阿？”

        “当然！何事？”

        “阿脱籍，也是赵伴当亲自办的。他和我说，你什么要求都没有提。”

        “阿，你如今已是自由了，为何依旧选择留在这个地方？”

        卫茵娘依旧笑。她环顾置的这间寝堂：“此事应当也是公主在陛那里为我求来的吧？我极是激，先前一直就想亲向公主谢的，今晚总算是有机会了。赵阿爷当时确实也说，无论我想如何，或是去哪里，他都可以为我安排。只我在这已住多年，习惯了，此如同是我的家，所以哪里也不想去了，就在这里，也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