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说穿了，烧饼不过是个烧饼，即使有祖传的技术，也不过是把个面团熟的法，偏偏张大饼为人憨厚老实，饼时更是细致用心，哪怕自己不宽绰，饼的用料仍然是挑细选的，断不肯掺来，反而比起别家来料足许多，再加上他从小起来的行当，深谙饼时要控制好炉火的火候和炉的温度，火候不到，烧饼不香不脆，火候过了，烧饼易焦糊，吃起来就有火燎味了。于是同样是两个铜板一个烧饼，再上张大饼家一个铜板一碗的还可以免费添的豆浆，花上五个铜板就一顿饱饱的早餐，于是人人吃过了都说就属张家的厚且味，市井里一传，自然来的客人多了。只是这张大饼心选的好料，就算拼命和人家讲价压价，成本依然比别家烧饼铺不少，两个铜板本来就没什么赚，虽然客多，但小本生意自然利少了不少，拼了四十年守着个小铺，张大饼积来的仍然不多。

苏棋去什么了？自然是换了朴素的衣服，巴巴地到张家铺门和一群童叟一起等着腾腾的烧饼锅了，然后捧着有些手的烧饼，一边气一边轮换手拿，一路吃过去，等他吃完，天也有些亮了，他才不慌不忙抖掉上的芝麻碎屑，从随带的一个包裹里拿件朝服来，匆忙换上然后跑去早朝――很久以后皇帝知了这事儿，曾经摇叹息：“苏卿若能将对烧饼的赤诚之心分个十分之一给朝事，那估计就是个百年难遇的贤臣了！”

张大饼了那么多年烧饼，自然见过了无数的客人，都是些小本生意也无需记得什么，偏偏张大饼和别人不一样就不一样在了这里：每个来过他铺的人，都能记住他们的味，有的要甜一，就特意给他多加糖浆，有的不能吃得太油腻，就在猪油里混了些蒿菜葱丝来去油，这样一来，每个买家都觉得自己被重视了，尽是些市井老百姓，可一回被一个卖大饼的记住，也是件兴的事，于是回家再天喜地宣传一样，又让张大饼添了几笔新生意。

一直到两三个月以后，一个雨天，人们大都在家里待着没门，张家铺的生意也萧条了不少，偏偏张大饼微笑着从灶

因此，要他记住一个每天早早的在他铺门等着大饼炉的年轻后生，还是个长得有些俊的，自然不难。只是苏棋没什么要求，只每日要两个大饼，一个甜一个咸，拿净的手帕裹了就走，于是张大饼虽然天好客，可也没能和他搭上话来。至于苏棋，走得这么快的原因自然是要去赶五更天的早朝了。

又扯远了，再回到苏棋上来，这苏公也不知是哪天不用早朝，闲来无事本想去找白行简，结果连人家面也没见着，夜添香一个神瞟过来，苏棋立刻心领神会地陪着笑走人。于是只好带着他那对金丝雀儿去散步，偶然尝了一回这人间味，一去，糖浆从唇角溢来，微微有些了，偏扑面又是一阵芝麻香叫人停不嘴来，于是再也心心念念放不了，三不五时叫人去买这烧饼，只是大理寺卿好歹一个士族之家，怎能天天吃这玩意儿？家一皱眉，刚想劝自家少爷烧饼不够健康没有维生素ABCDE每日用营养不均衡对不利，结果某日早晨不到四更，推门一瞧，苏棋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