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底大分生灵已经成了焦炭，却也有一些和她一样，是在湖沸腾之后跌落的。那些鸟儿僵地死去，却留一香柔的肉来。在她桃大小的脑中，对同类的怜悯很快被饥饿盖过，只剩对肉的渴望。

她饿了。

杂的胃很容易满足，可此地被火焰灼烧过一样，不剩一叶与浆果。以往可以捕获游动肉块的大湖已经变成脚这片泥土，她的嘴巴呆愣愣地在地上啄着，的湖底没有冒蚯蚓。她的伤一一的疼，却又像多长了一个胃，让曾经可以几天不饮不的她从伤那里饿起来，饿得难以忍受。

她在饥饿的呆滞中闻到肉的香味，

她不想离开，也无法离开，不能飞行的失群者再也找不到迁徙的路。她或许会被冻死，或许会被天敌捕，谁知呢。只是至少现在，被昨夜陨星的余威所慑，还没有什么动会来这里。

她看见天空中起火雨，天空的碎片亮起又熄灭。一枚陨落的星星重重撞湖中，在那里歇息的鸟与湖一起蒸腾。

但是，不是很充足吗？

湖里的一切已经死去，侥幸逃生的鸟儿们没苍蝇似的到乱飞。天空也不再是它们的避难所，划破夜幕的金线华如烟火，却能让每一只与之而过的飞鸟坠地。这一夜丽如天国，恐怖如炼狱。她不是其中最幸运的一个，也不是最不幸的一员。击中左肩的火星得像岩浆，她没有立刻死去，却在剧痛中陷黑暗。

汶伽罗份最贵重的那一个伤员，过得可没这么快活。

于是人们传看起来，直到一个吊着胳膊的大汉发一声呼，中奖般大呼小叫那就是他女儿，他认得那个字，上个月还给他写过信。好多个光棍儿羡慕嫉妒恨地乱闹了他一番，最后一个个疲力竭地在床上躺平，争取在医生来查岗前恢复到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

每个伤员都得到了两封信，多不能均分的那些则被嗓音嘹亮的护士读了来。伤员们在夸奖中咧着嘴笑，看了自己的信又去看别人的，最后每个人轮朗读起手的信。

“‘英雄们，你们辛苦了！’哈哈，英雄这个词还拼错了。”一个士兵念到，半路笑话起人家来，被等不及的听众嘘了一阵，“好好好，继续啊。‘我爸爸也是军人，在12编队’，哟嚯！谁家的？”

安叙着末日的梦。

“值。”忽然有人说。

她飞了起来，耳畔什么东西落的咻咻声与惊恐的鸣叫混在一起，没能尽快飞起来的大家都与大湖一起沉寂了。大湖曾是住民温柔的养育者，也是接纳他们这些迁徙者的好客主人，如今却变成了死亡陷阱。

伤兵们着，嘿嘿地笑起来。

她在湖底呆了很长时间，直到这里再没有可以吃的东西，包括焦尸，石，甚至上层湖泥。她的伤愈合了，翅膀完好如初，冬天也没有杀死她。直到一个季来临，饥饿再度占据了所有意识，

意，将信真的寄给了伤员。

长夜结束时，安叙在曾经的大湖底睁开双。住在这附近的活多半在这一晚死去，她与同伴失散，左肩的伤让她无法飞起。丰饶的湖泊裂如荒野，湖底满是灰烬与尸骨，她在死尸之间蹦，心中充满了懵懂的畏惧和悲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