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外面，人听

“父亲是打算悔婚吗？”李晔反问。

崔清念当年便冠长安，多少士族弟拜在她裙。想必她生的女儿，也应当是天姿国。李晔是个一筋的人，自定这门婚事后，连个妾室通房都没有。李绛想，如若连这个心愿都剥夺了，那他这个父亲的也未免太过残忍。

李晔低说：“节度使和藩王本就忠于朝廷，舒王要他们表态支持，这是人所难。云南王所作有何不妥？难如今的朝廷，忠臣良将已无容之地，全是舒王的天了吗？十年前，父亲陷于困境之时，是云南王仗义相助，才得以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如若父亲委屈了郡主，外人会怎么评价？说您位极人臣，却忘恩负义，翻脸无！这样，不会寒了那些追随您的门生故吏的心吗？”

李晔却没有走，反而往前几步：“父亲，我从未向家里要过什么，也没向您求过什么。只这桩婚事我十分看重，还希望您能够面请动太师夫人保媒，聘礼也不能低于两位兄长迎娶嫂的规格，甚至还要更重。这件事母亲不了主，盼望父亲能够面。”

冷漠，自私，虚伪。当年那丫虽是小小年纪，骂得却是字字珠玑。

这么多年，李晔从未这么直白地表心意。可李绛希望听到的是，他愿意仕，愿意成为李家的力量，而不是这些无关紧要的儿女长。

他走书房，看见父亲端坐在案后，面凝重地问他：“我只是叫你去代为拜望一云南王，以尽礼数。谁教你自作主张，把婚事定了？”

“你放肆！”李绛拍案喝。

李绛面一变：“我应这门亲事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你竟然还要我风风光光地办？你可知云南王如今是个什么境况？他刚得罪了舒王，你要李家跟舒王作对吗？”他气里的怒意已经不加掩饰。

“我见到骊珠郡主，十分喜。”李晔拜，“儿想履行婚约，娶她为妻。还望父亲成全。”

李绛沉默。他并没有悔婚的意思，哪怕木诚节如今麻烦缠，几日前还在舒王府的宴席上得罪了舒王，但这些也不能抹灭自己当初艰难之时，他伸的援手。李绛本想拖一拖婚事，不想在这个风浪尖卷木诚节跟舒王当中去，偏偏李晔打乱了他的计划，让他这个习惯于掌控全局的人，有些恼怒。

李绛打开桌上的书卷，淡然地说：“既然你执意要娶，六礼便交由你母亲去张罗。我要准备曲江宴的事，你去吧。”

“我何时说过要悔婚？只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如何能自己去开？”李绛皱眉。这个儿他鲜少关心，在他看来，与其关心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倒不如把心思花在另外两个更有息的儿上，为家族带来更大的荣耀和利益。

过了会儿，人急匆匆地来请他去李绛的书房，想来李昶已经去过了。李晔走到书房前的长廊，看见一个侧影在转角消失，大概是父亲刚才所见的客人。

平素家里的事李晔从不参与，也漠不关心。此番一反常态，对婚事积极起来，李绛也觉得奇怪。

手段，这个家里的人，哪个不是在算计，包括他自己。不过是群因相同的利益而呆在一个屋檐的人，本谈不上亲。这也是他不喜回来的理由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