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遥转脸看我：“为什么？”

白天的暑气散去大半，夜里有雾，厚薄不均地漫在街上。车从雾里穿过，顾遥的笑容也被衬得深莫测，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他还真是个好演员，好演员有一千副令人意想不到的面孔，一副练达人，一副周公吐哺，剩的都好好地藏着遮着，活像一只只应活于蒲柳泉笔的狐狸公。

在重遇瞿立中之前，我早已认定了这人无耻且无行。然而一经顾遥指，我忽然意识到小离还在医院，那始乱终弃的王八羔还没浮面，也许不是这位外形翩翩的瞿导也说不定。

顾遥回视我的目光非常平静，然后他就笑起来，笑得跟我亲哥似的。

趁夜能掩住脸上的尴尬，我赶紧自首，问他：“遥哥，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害了谁？害了你的亲姨还是亲妹妹？就算是你的亲姨或者亲妹妹，也不值得你拿自己的前途大动戈，你要不到宽恕，要不到无视，要不你就收拾行，打哪儿来的回哪里去。”顾遥沉着脸把话说完，就不屑似的勾了勾嘴角，“我只是给你提供一个建议，采不采纳还得看你自己。”

了，您知这事儿吗？”

三十四、夫虱之于裈中

有个叫阮籍的妄人曾拿正人君与“裆里的虱”相比，大抵是说所谓的君大多藏藏匿匿，苟且于屁啦、破啦这样的地方还自以为自己痛快。我觉得这话跟顾遥贴合，也不知他回去之后面对空的大床，会不会突然裆里一。然而把曾经的偶像认作“阴虱”到底是件沮丧的事，我得努力调整完善自己的绪，对他说，我爸快不行了，能不能准我请

“哥，你都看来了。”我有些懊丧，“早知那姓瞿的是你公司的东，就算再卖你的面，我也不能签约。”

“这人……害了一个好姑娘。”话一我就悔了，太傻缺，太孩气，也太横冲直撞。

回程路上我忐忑，心想到底顾遥比黎翘脾气好，若是他俩交换，这会儿我怕是早被他一脚踹去，追着车屁跑了。

我得把嘴闭上了，因为一秒钟我就能对那姓瞿的骂“我你爹妈”，周围人看我的神都不对了，我意识到自己的模样儿够蠢的，于是跟鳖似的把受挫的脑袋缩回去，看着他们碰杯，听着他们胡，不再多话。

“当然是因为你的独一无二。”他说。

这话说来就跟真的一样，我差也信以为真，但我很快想起来，Skyr告诉我杨滟一个星期前就已搬家里，最近都住在艺术中心附近的酒店里。

“哪儿有麻烦，有吗？”顾遥明明看了我跟那姓瞿的不对付，却不穿，兄长似的笑容挂了一脸，人也瞅着更英俊了。

我的态度引起了顾遥的注意，在事态变得更糟之前，顾遥笑着打圆场说，“今天不谈电影以外的事，骆冰啊，你是晚辈，跟那么多前辈一起还有不少东西要学。”

山羊胡开车先送顾遥回去，顾遥仍然对我很客气，笑着跟我说本该先送我回医院，但家里的妻早了饭，正巴巴地等他回家呢。

我终于决定问他，遥哥，你为什么要签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