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我未曾忘过？”

石空旷，一句，四面八方都是回音，似乎有无数个人开在问，想不明白──如果真有淡如的恩义，轻如纸的聚散，为何他未曾忘过？

间缘法，大多如此……

他对那人说过，在外等我，我去去就来。

难还有三千年未的晨，三千年悲鸣未绝的雷电，和尚你睁看看……

想起他说，想早生三千年，让那妖怪附在上，不要动谷主的时候。自己究竟怔了多久，才真正回过神来……

魏晴岚就这样一遍一遍回想著两人之间发生的每一件琐事，苍白如纸的脸上渐渐有了人，并不是，白活一场……

魏晴岚想到这里，浑一颤，冻得冰冷的终於涌起一阵，妖气散去的速度随之一缓。最後这二十多年发生的事，每想起一桩，心里就会被捂一分。

不知过了多久，那妖怪终於将心中起伏不定的种种绪暂放在一旁。原以为足了准备，能直面背负已久的心，未曾想还是估了自己。要不是及时想起那呆，只怕已经神魂消散。想到此，魏晴岚长长吐了一浊气，用妖法将脸上的伤心狼狈统统掩住，打神，在和尚留字的石前，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

从前两人论佛，自己不知给和尚磕了多少。说不过得磕，说错了也得磕，那

既然都是空，又为了什麽……活了这麽多年？

依稀还说过，有你在，我不会再为任何幻象所困。

就在这万念俱灰间，魏晴岚听到脚边啪的一声轻响，有什麽东西掉在地上。他低辨认了许久，才从模糊不清的景象中认那把白伞，剧痛之，除了想起和尚，也隐约想起了另一个人的影。

看看这世间。

早知憎会是空，伤离别是空，原来连故人中比佛法还大的愿力，也是满空花一场虚幻，一旦撒手西归就再无回旋的余地。

救了那人，与那人相识，得那人倾心。若不曾虚度这三千年，怎会遇见他……

想起那人说，我对谷主……用至深的时候，声音分明微微发著抖。

“你不是说，如电吗……”

那妖怪越是认真去想，越发现空白一片。数千年修为似乎应到什麽，像决堤一般像消散著，恨无能为力，恨岁月无尽，恨经声佛火是满纸虚话，在这阵撕裂肤的剧痛中，连数千年前最惬意的往事都变得痛苦不堪，只想回到荒山绿野中、蒙昧无知时。

看看我。

魏晴岚嘴唇微微一动，又念了一遍故人的名字，见无人回应，中连最後一丝神采也褪去了。随著飞快散去的行，那妖怪边渐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莹绿妖气光芒暴涨，在他边周围盘旋数圈，接著一冲石。

脑海中渐渐记起那个人的音容相貌，姓氏名讳。

四周寂静，只听见这妖怪茫然地问著。

魏晴岚一遍遍默念著那人的名字，前早已模糊不清。走得越快，离往事越远，活得越长，手中越空，越抓紧越一无所有。还不如当初就碎丹，变回神智未开的畜生，往草丛泥潭里一，无牵无挂，赤条条地来去。

还有什麽……不是空呢？

三千年中，每一年、每一月，每一日，每一夜，悔恨都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