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去非闭了嘴，看着沈令蓁心如死灰的表，叹了气。

她知这个家有多来之不易。这是霍留行用过去一年，甚至或许是过去几十年的血汗挣来的。

看着府门前张灯结彩的景状，又看数十个仆役忙前忙后，闹闹地朝里搬着木箱，他在照前轻轻喟叹一声。

他说：“什么花在我里都一个样，看不多大分别，你照自己的喜好来就是。”

接连半月，她跟着季嬷嬷学东学西，又因霍留行一句“庆阳沈宅的格局不错”，便督促着底人到圣上赐的新府照葫芦画瓢地依样布置，移栽了许多秀致的花草树木去。

沈令蓁正站在他边有模有样地朝仆役们指江山，指着这个箱说“轻些易碎”，指着那个箱说“搬库房”，听见他这一声叹，停来：“这乔迁的喜日，郎君叹什么气？”

霍留行本就极擅忍耐，是秉信“君报仇，十年不晚”的人

七月末旬，搬新府的那日，霍留行倒是被这焕然一新的宅瞧亮了。

沈令蓁遭受打击，难免颓然，好在刚巧来了事叫她分心忙碌——她得随霍留行搬家了。

此前庆阳霍府由俞宛江主理家事，沈令蓁份尊贵，轮不着办那些繁琐的事。但如今在这汴京霍府，她成了女主人，肩上自然便添了许多担。

沈令蓁心中隐隐一动。

霍留行一雾地侧目看她：“你知什么？”

不料这般恤之言，却换来沈令蓁一声低低的嘟囔：“我就知……”

沈令蓁起正事来一丝不苟，待清完毕行李，才随他里去，一面与他说：“郎君说要庆阳沈宅来布置，但这时节不同，花草没法一致，现芙蕖开得不盛，倒是桂花飘香了，我便改了改。”

飞去一个刀，示意他少说两句，看看低着这一言不发的沈令蓁，忽然生一种莫名其妙的同受来。

“郎君本不懂这些文雅之，当初送来陵园的那些花，肯定都是交给手人办，不曾亲自过问。”

霍留行坐到沈令蓁边，把她揽怀里：“他没走在你面前，就是不想让你伤心难过。你现在好好的，他也开心。”

寻人的事到这里走成了死局。

霍留行一愣。

倘使换作是他，知自己命不久矣，想必也不会愿意让沈令蓁亲看见他的尸首，而会选择悄无声息地离开。

嚯哟，那她可想错了。他连手人都没交代呢。

沈令蓁偎着他，抓着他的胳膊，：“我好好的。”默了默又重复一遍，“我好好的。”

霍留行正式封了官，虽说是暂时只需每月初一、十五上两日大朝会的虚职，却也不可能长住妻室娘家，而得正正经经开府。

*

霍留行哪里会对这些琐事要求如此严苛，不过是见她近来心绪不佳，给她找事罢了。再说当初一沈宅便相见恨晚的人可不是他，而是她。

“不是说了要给你一个家吗？”霍留行笑了笑，“兴。”

她看着他诚恳：“我会好好住的。”

“……”霍留行看她这实诚劲，摇着笑了笑。

他这表哥可真是惨，像薛玠这样的敌，纵使与沈令蓁有打小的分，好歹总能争个，那已经死了的疑似敌，可怎么争，怎么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