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隔，听外面李珉的声音透着急迫，他不得不从怀中掏火折，将桌上油灯亮，走了门边，正要开门，想起什么，咳了一声，：“等一会。”

她闭上睛假寐，脑里走灯般一刻不停地想着心事。

忽听隔房间传来一阵低低的敲门声，“平大人。”

整个过程如同贼。

傅兰芽哭得如同走丢了的孩童，痛苦地蜷成一团。

她抬起手，无声拭了拭角。

又快步折回床边，将床上叠着的衾被掀开，他一直在床上睡觉的模样，这才不紧不慢过去开门。

他心底泛起一丝鄙薄，不过一句话而已，真是够气。

每到晚上，一些白日里被刻意压制的某些绪便如虫蚁般从隙里悄悄爬来，顺着她意识的脉络，一直爬到她心尖，啮咬或撕扯，片刻不放她清净。

他本就未睡着，早前听见傅兰芽在床上辗转反侧，知她久未能寐，自己也莫名没有睡意。

平煜没吭声。

再之后，呓语化成了痛苦的啜泣，嗒嗒，无休无止。

浸到耳旁，带来一片冰凉的湿意。

他先是一怔，等反应过来是李珉和陈尔升在隔客房找他，心中一惊，一个鲤鱼打便从地上起来，胡乱穿上衣裳，快步走到窗，翻窗去。

平煜蹙了蹙眉，淡淡：“是不是来找王世钊的？”

睛闭上。

可清醒时能掩抑的泪，到了梦中，便彻底失去了自控，肆地冲刷了起来。

林嬷嬷睡得迷糊时，被一阵低低的啜泣声惊醒，她怔了一会，等意识到傅兰芽魇住了时，心疼不已地将她摸索着搂在怀中，耐心低哄：“小，小，别怕，嬷嬷在这。”

屋里安静得厉害，除了三个人的呼声，再无其他声响，跟不时飘来笑语声的窗外有着天壤之别。

她在黑暗中无声地跟这些负面绪着抵抗，可许是白日里平煜那番话太过尖锐，当前蓦地浮现父亲和哥哥被折磨得脱了形的面容时，她到底没能控制住绪，一眨，一颗豆大的泪珠顺着角缓缓落。

听她呼重又转为平稳，知她又再次睡，这才松了气，闭上睛，原以为很快便能睡着，可许久之后，都再没有睡意。

好不容易听她气息变匀净后，以为她终于睡着了，谁知没过多久，她又开始小声地说呓语，他静静辨别了一会，可惜太过糊和断续，只能勉听她似乎在唤母亲。

林嬷嬷心里莫名酸涩，哄了一阵，好不容易傅兰芽的哭声见小，这才意识到平煜也许早被吵醒了，怕他着恼，忙歉意地掀开帘幔，带着鼻音对平煜：“平大人，小许是太想老爷和夫人，这才会魇住的，还请大人莫要见怪。”

想起早前几次同宿，她从未如此，再联系到白日之事，大致能猜到她今夜为何这般难过。

他被她哭得心烦意乱，哪里还有半睡意。

傅兰芽脱掉外裳，觉得上舒了些。

平煜眸中一玩味之，嗤笑：“这人真是一刻都不消停，晚上才跟他说我们要提前上路，

李珉和陈尔升顾不上打量平煜的神和屋中景象，一门便压低声音：“大人，东厂的人现了。”

李珉：“那人潜了王同知的房间，逗留了半香功夫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