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列张开睛，目光有片刻的茫然，随后慢慢坐起了，神片刻，低声问：“几更了？”

“禀万岁，三更鼓过了还没片刻。万岁可渴？婢给您端。”

萧列接过，一气喝了去，随即躺了回去，再没翻。

“这些奏折，留到明日再看……”

皇帝最后喃喃地了一句，慢慢地起，走了去，脚步有些沉重。

至深夜，鼓楼隐隐传来三更鼓，李元贵渐渐也困乏了，见皇帝睡的仿似很熟，便从坐榻起，捶了捶腰，正要退寝殿，忽听龙床里传来几声糊梦呓：“阿璟……阿璟……”

他停

一吧，先安顿了。朕有些累了，先去歇了……”

次日早朝，文武百官获悉，那面传国玉玺不久前竟在泉州重见天日，巧的是，还是在裴右安岳家所有的船坞里发现的，福建巡抚护着这天降祥瑞，昨夜连夜送抵京城，今晨敲锣打鼓，百姓闻讯，竞相街迎接。

皇帝坐于龙椅之上，指礼尚书安排迎玺事项。玉玺最后被放在一面金盘之中，经百官之手，依次跪递，最后呈到了皇帝的宝座面前。

倘若今夜成行，这将是皇帝京以来，第三次夜访慈恩寺。

四万籁俱寂。

皇帝并未召后妃侍寝——事实上，那些个后妃从后，皇帝就极少召见，而从废了太后，更是一次也无，这一，李元贵心里再清楚不过，因知皇帝这些时日抑郁不乐，今夜又醉了酒，放心不，便由自己守夜服侍。

皇帝神肃穆，亲手持玺，加盖于翰林院紧急撰的敬天祭文之上，但见一枚鲜红印章，上赫然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字，字字分明，纹路清晰。百官无不激动，齐齐跪拜，呼万岁。

……

这面传国玉玺，从前乃是随着少帝之殇而消失的，顺安王上位的那几年间，暗中虽多方寻找，但始终没有落，这些年里，不少朝臣都相信，那面玉玺应当是被少帝给带走的，如今玉玺竟再次面世，以天降祥瑞的方式，大张旗鼓地呈献到了今上面前，无疑是助皇帝向天人宣告正统，乃上天授命，可谓功劳不小，私提及之时，无不羡慕裴右安的运，人虽远在西南，此次在皇帝的面前，却又了一个大脸，待回他再从西南归来，功上加功，还不知要如何封赏的，无不羡慕。

李元贵一紧，迅速回看了寝殿门，见那两个值夜小太监远远靠在外殿角落的旁在打盹，方松了气，急忙回到龙床旁，轻轻唤了声“万岁”。

……

皇帝面带笑容，对此次有功的福建一应官员以及甄家，一一加以封赏，随后宣布举行宴，以示庆贺，百官谢恩，当夜，宴散了之后，提及甄家此次所立之功劳，难免便又联系到了裴右安。

李元贵微微一怔，随即低声应是。

李元贵在旁守了片刻，见皇帝背影一动不动，以为又睡了过去，蹑手蹑脚，正要离开，忽听后传来一低沉的声音：“朕想去慈恩寺。”

百官欣，纷纷对着皇帝歌功颂德。

是夜，宴毕，皇帝回到后，脚步略微踉跄，应是多喝了些酒，躺了去，便闭上双目，沉沉醉睡。

裴右安到达慈恩寺时，四更刚过，正是漫漫长夜里，夜最为深沉的那个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