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期就当全没听见，只稍微颔首，示意裴昭，她看见了，看见他长大成人了。

裴昭穿了衮服，在坛站定，犹记得回冲回廊上看来，目光古井无波，不知是在看谁。

裴琅还跟少年时一样，总是憋着坏，惯会在这种时候给她使绊。她气得往被里一窝，打起神，将他祖宗十八代刨来骂了个遍。

裴昭仍定定注视着这里，一阵窸窣议论声霎时传开来，隐约几句到耳中，“……到底是个孩，没主意……”“太后也是，不立规矩……”

裴昭：“母后不必说谢。”又说：“此诸事不便，这便回吧。”转便叫人去打车预备回。

他这才转回去，向天一拜，肩宽长，已是公风范。

佳期个小，却是长腰细的材，并不显得矮小，虽然略瘦，但穿上这样大礼制的衣裳，越发衬得肤白胜雪，鸦羽般的长发密匝匝坠着宝石坠，倒真像个东瀛娃娃。

她，现在听了，也只是疲惫地合上，并不否认，“……我不是故意的。”

青瞬不由得笑：“娘娘颈长，这样倒也好看得很，只是怕发疹。”

皇帝边的宦官来过一次，请太后也去歇息，佳期却怕裴昭紧张，一直等到末了礼毕，方才扶了青瞬的手去。

他站了半晌，面上也掠过一丝不忍，心知自己这次是憋得久了，一时被她那淫模样得丢盔卸甲，到底分不神来顾虑什么，得过，于是张便叫陶湛去请医官。

裴昭亲自送上茶来，佳期捧着抿了一，熨贴得小声长了气，这才：“多谢陛。”

青瞬小声说：“陛看您呢。”

站在佳期首的裴琅打了个呵欠，低笑了一声，夹着轻慢。

佳期挣扎着要从被里冒，隔着被，却听见他话音和气，倒像个好人，“娘娘这么好玩，本王还没玩够呢——哦，祭天可是要抛面的，小太后娘娘，要歇便好好歇，不然叫人看病来，小皇帝崽可不来台，是不是？”

昨夜秋雨洗过，今日倒是响晴的天，秋风一阵阵，得青云尽数飞去，只剩穹庐一，碧蓝如漆。

裴琅坐在圈椅中翘着

他说完这篇话，抬脚便走，“咣”地把门带上。佳期怔了怔，连忙撑起，翻过铜镜来看，果然颈中大片吻痕淤青，十分醒目。

佳期不理他。

及至天大明，青瞬过来伺候，却见佳期竟已起穿好了，十分惊诧，“太后娘娘，今日起得这样早？”

佳期不知哪来的力气，狠狠拍开了他的手，恶声：“不要。”

裴琅直，既然心里有愧，此刻也不介意她无礼，只垂目看了佳期一会，突然笑眯眯地弯腰来，扯开被劈盖脸地将她盖住，“不要什么不要——哟，这睛的，快别来，叫人看见了，平白现——你想不要就不要？想死哪有那么容易？”

结果，三代往上尚未骂完，已有裴琅边的医官过来，把了脉，也不多问，照例不由分说灌了她一剂药。

佳期掩了掩颈中密匝匝黑漆漆的一圈绒领，遮住一层层的红痕，笑：“天冷了。”

祭天礼冗长繁琐，加之天气有异，秋风渐紧，一阵冷似一阵。裴琅呵欠连天地熬了一会，早就带人去喝茶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