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抬起。

她拢袖站着，低垂，看着那双墨靴一路而来，停在她面前半步，不禁一扬睫，：“殿若是因臣亲附廖从宽而动怒，便依严叟之奏，限臣不得都堂等政事之地，臣绝不自辩。”

他不语，她依旧半垂颈首，只是中稀光渐凉。

她合上折，想了想，方：“御史台群吏每逢月末便要寻些事端以拟弹章，否则是交不了‘功课’的，殿对于这应当比臣要清楚。想来殿也没打算要这折所奏之法来限隔臣，只是臣不知殿为何如此动怒。”

她轻咳，试着问他：“此事并非大事，殿遣人斥臣一顿便好，何必还要夜里传臣东？”

她兀自想着，又：“殿，臣……”

她虽是人门省、又颇多亲附太，可却从未想过要真要与这些东党朝臣们――毕竟同殿为臣，政见不同不足以成为党争之祸――可却不料这些人会当她是好欺善压之辈，以为一两封弹章便能将她吓退了不成？

他脸变了些，不答她话，可目光却没离开她的脸。

折是御史台侍御史严叟上的，参劾她与中书舍人廖从宽相交过密，而二省谏官最忌与给事中、中书舍人相通，遂言限令她今后不得都堂等政事之地，而中书省亦不得由正门。

侍御史严叟乃是古钦一手提的，东班臣党多年，这封弹章虽是弹劾她与廖从宽交游过甚，可那暗之意分明是针对他对她恩过甚，而她决不信严叟这封折是无人在后指使、自行而拟上的。

她也不多语，弯腰捡起那折，还没看时心中便隐约有些明白，待一翻开，只匆匆一扫，便阖了眸，嘴角一划冷笑。

他忽然扬手甩过来一本折，砸在她脚，冷声：“我看你是在门省便不知自己姓什么了。”

他眉峰陡扬，字字有如寒掀：“数朝中多少女官，谁人像你一样朝一载便能官至从五品？中书门二省，又有都堂谏正之权，这二省当中有多少人都恨不得你能踏错一步，好看你狠狠地摔来，你知是不知！”

他比她那么多，看着她的时候双眸低眄，那瞳中异愈发蛊惑她心，脑中不由自主地就想起来之前在闹市街前所念所想的事。

英寡脸一僵，眉紧紧皱起，半晌一推案，起走来。

他终于抬看她，“门省还不及三个月，便能去廖从宽府上赴宴了？”

她抿唇不语。

她这才开始纳闷，不知他这几次三番对她态度多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想来想去却不敢多想深想，生怕自己是自作多。

她上他的神，声音瞬时轻了来，慢慢：“殿，臣之

连她都会怀疑，他又岂会不疑？就冲他同东班老臣们这张甚于驰的关系，他也不可能真的依了严叟之请，限隔她于政事之地外。

他峻眉忽而一舒，打断她：“你退殿罢。”

又是如同上次那般，怒气来了又走，绪一阵阵儿飞也似地变。

大臣至百官任其非人、三省至百司事有违失，皆得谏正。”

她面恬淡，微一，又：“臣自是知晓。只是臣不知，纵是臣狠狠地摔来，那也是臣自己的事，殿为何要动怒？”

于是忽然就有些不知所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