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的尾音拖得格外长。

厅中觥筹交错笑谈不休，只有外面候着的几个廖府人看见她们去，却也没有劝留，都知她二人算不得贵勋显要之辈，因而待孟廷辉辞谢过后，便让人去叫沈府等在外面的小厮将车驾过来。

沈知礼的目光飘乎迷蒙，孟廷辉辨不她说的到底是谁，可心却渐渐了些――虽知她这定是酒后胡言乱语，可更知她不会无缘无故地说这些胡话。

沈知礼倒是乖，由着她一路带了去，静静地不再说一字。

沈知礼眉动动，好似不满她这反应，一松手，：“廖从宽之所以肯识你请你，还不是看在太同你亲近的份上……你可知近些日来，我在职方馆都能听见人在背后议论。”

章四十四状（中）

心中已知她所何人，不可谓不惊，可却顾不得惊，只怕她会在这廖府家宴上什么过激之举来。

孟廷辉低

沈知礼脑袋一歪，顺势枕在她肩，也不顾旁人的目光，眯着望着厅中最前面的三张麒麟案，轻声：“我可没喝多，我若是喝多了，我可就不不顾地去枕他的肩了――”

孟廷辉听清，又望了前面一，然后垂眸，伸手揽过沈知礼的腰，将她拽起来，往厅东偏门走去。

睹此境，她又如何能想不到自己，这十年，十年……这往后不知还有多少年，多少年……

纵是如沈知礼这等家世样貌皆众的女，也终是迈不过这槛。

孟廷辉回神，却不解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什么？”

她愈发一雾，“议论什么？”

才知为何人人皆言她是“太近臣”，只怕是自她调门省的那一日清晨始，此事便已开始相传。

孟廷辉犹在转思，却不防沈知礼突然重重拍了她，凑到她耳旁：“多亏你那日在都堂谏言，让太登基前不册太妃……否则我早已被他当作贡牲似的呈上去了。”

这世间难事何其多也，可却未有一事似之难。

那一夜她装晕，可她没料到他会用自己的车驾送她，更没料到她已是那般小心，却还会被人看见。

孟廷辉立着未动，不知如何劝，亦知没法劝，抬望向夜幕深空稀星，忽觉一阵心酸。

沈知礼脖颈轻弯，咳了几，好似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拽过她的手，：“你莫要太招摇了。”

沈知礼又：“朝中有多少女官，偏你一人能在门省供职，且又颇受太信，如今连廖从宽都肯对你示好――”她顿了顿，没再往说，却是猛地一弯腰，呕了起来。

唇间满满都是酒气，脸庞亦泛着酒后，一双中光突涌。

前面忽然响起一片笑声，不知是那些朝臣们说了什么有趣的话。

沈知礼一副她明知故问的样，“之前有次你半夜三更地回女官公舍，恰有女官看见你是从太的车驾上来的，此事都传遍整个大了，你还装不知？”

孟廷辉侧眸，顺着她的目光所向望过去，就见那边坐着的正是中书门二省、枢府、御史台的三品上重臣，无一不是执政使相。

夜风中她二人相簇而立，寒意褪了酒劲，沈知礼忽而蹙眉，一眨，落泪来。

孟廷辉底一冰，抿了唇不言语。

拉她坐，笑：“喝多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