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挪不开目光，怔望着他嘴角笑纹，半晌才一舒眉，从袖中孟廷辉的那折薄帖，递过去：“来给相爷荐个人。”

古钦将笔搁，伸手接过，二话不说便展开来看，可脸却在看见帖的名字时变了，登时将帖扔在桌角，“胡闹。”撑案想了想，才去看她，皱眉：“此人同你是什么关系，竟能让你来给她投帖。”

古钦回，目光颇是复杂，“你来我这儿替她说，却不想她会不会承你这份人。”

沈知礼像是早料到他会是这反应，不急不恼地又捡了帖，铺在他前：“今日在宜泰楼偶遇的，我倒喜她的这两首小赋，更喜她不同于其她女举的轻淡之举。”

沈知礼淡望着他，又继续：“相爷想想此次女士科同往年相比有何不同的？太的心思相爷难不清楚？女士第一人及第者允翰林院，相爷当年亦是从翰林院主中书的，此间深意不需我再罢？而翰林院是什么地方，清汇聚，旧臣当，若是一个空有才学而不懂世之的女去了，能有个什么好结果？”

古钦脸愈黑，“此人在安北路州试时的事我听说了，若非她的解元之名是太恩的，我定要在礼试上将此人除名！”他转，负手走去将窗推开，“倘是天人都知如此投巧可行，将来的女士科要成什么样？”

丧时也没见你，今日却又是为何而来？”

她默然片刻，又：“皇上退位让政于太一事，二府老臣们都知。太一旦继承大统，还会像现在一样对那些老臣们恭让礼敬不成？此次允女士翰林，不过是太走的第一步棋罢了，这事儿我明白，相爷明白，朝中老臣们更是明白。若是寻常一个饱学女，了翰林又有何用？朝中党伐倾轧，这么多年来牺牲

她见他仍不吭声，不由笑了笑，“这个孟廷辉，才学众却不迂腐，虽说行事投巧，可却极有分寸。若要我说，此番上京的女举里面，我还没见过比她更讨人喜的了。此女若不得翰林，谁人可？谁人能？”

她撞上他的目光，间不由哽了一，半天才接：“孟廷辉是聪明人。”

古钦嘴唇一动，想说什么，却终是没开，只背对她站着，望向窗外院中远。

他却冷哼：“光你说也没用，还得看她在礼试上得如何！况且还须得等到殿试之后，看皇上会钦何人！”

沈知礼垂首，“相爷也知太为何这次会请皇上旨翰林院开一敕额给女。多年来朝中女官不过都是些花架，这与皇上当初兴女学开恩科的念相差何许大也！可这又是因为什么？相爷也是跟着平王从东都来的旧臣，想必比我更清楚罢？朝中的东党老臣们如今一日日权盛，对女朝为官一事都存了什么样的心思，恐怕相爷最是明白。皇上不与这些老臣们计较，还不是因看在多年来同平王的份上！”

“相爷稍安，”沈知礼轻声开，唇角弥笑，“我就知相爷是这，因而特来替她一荐。否则此番礼试相爷任主考，她孟廷辉倘是名，相爷定会抹了她的彩，她孟廷辉倘是只中了贡生，相爷只怕也会将她划到没考中的举里去……”

古钦闻言，脸立时就黑透了：“乐焉不得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