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让死者先看吧。”玄光大师伸手，示意她走上法坛，待她坐定方敲击木鱼，命围坐在法坛四周的僧人开始诵经。遗受损乃大忌，需得诚心诚意忏悔，并念足七七四十九天往生经才能弥补。

此时，她满脑都是阮氏的音容笑貌与临死呼唤，什么忽纳尔、霍圣哲，全被忘得一二净。要什么儿女长，图什么荣华富贵？能好好活着，膝养几个孩，才是世间最甘的事。

阮家人直到过午才至，一个个鼻青脸，神颓靡，像是遭了大难。他们二话不说就扑到老夫人脚边喊救命，直言钱财全被盗匪洗劫，如今连归家的盘缠都没有，求赵府好心收留。

“写好了，大师要看看吗？”关素衣双手合十，恭敬行礼。

上。

就算阮家人不来吵闹，关素衣本也打算为弟妹举办一场超度法事。因皇上昨日亲临赵府祭拜的缘故，前来觉音寺参加仪式的亲族和权贵很多，又有赵瑾瑜的同袍战友帮衬，场面堪称盛大。而他本人还在战场上拼杀，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归来。

后几段笔锋陡转，竟开始详述她中毒难产直至血尽而亡的种种。为了保住孩，她是如何拼命挣扎，努力求生；得知母与胎儿皆有亡命之危，又是

她摒弃杂念，仔细回忆与阮氏相的滴滴，既心疼她为容貌所累，陷于困囿，又佩她孝敬婆母，善待小辈，与自己更是关系和睦，互相扶持，想着想着，泪珠已潸然而，沾湿衣襟。

☆、第93章祭文

毕竟是阮氏家人，又在她的葬礼上，老夫人哪怕恨毒了他们，也只得着鼻准备几间厢房，把人安顿在觉音寺中。

袅袅梵音与朦胧烟雾在空中萦绕，又有一郁的檀香味侵染左右，令人心生肃穆的同时又格外平静安然。前来祭拜的亲族与权贵陆续跪坐蒲团，双手合十，跟着诵经。

开几段回忆了二人如何一见如故，同妹，阮氏又是如何孝敬婆母，照顾小辈；接来略叙了赵府陆续发生的几大变故，将一家人临危不乱、相互扶持、共渡难关的过程写得景，似在前。其中有许多苦难惊惧，却有更多温馨祥和，把阮氏恬淡不争、温婉柔顺的形象渲染得淋漓尽致。

“关施主，祭文写好了？”玄光大师温声询问。

关素衣背对众人跪在灵前，诚心诚意念了一段往生经，这才拿起稿纸唱读祭文。此时的祭文多仿雅颂四言韵语，或用骈，旨在庄严肃穆，正声正；但她忆起往事悲从中来，实不想用四五字或六七句限制了表达，阻了哀思，竟打破惯例与格式，写了一篇散文。

与此同时，关素衣正把自己锁在屋为阮氏写祭文，稍后将在法坛上唱念焚烧，告她在天之灵。正如之前所言，她绝不会为剖腹取认错，非为自己名声，而是为了孩的将来。那么又能写些什么呢？

想起伤心绝的木沐和嗷嗷待哺的，已被她取名为赵怀恩的小婴儿，她终于抹掉最后一滴泪，拿着祭文去了场。

片刻后，她终于提起笔，缓缓写，“圣元四年九月，悼弟妹阮氏于觉音寺，昔年初见……”写了足足一个时辰，哭了写，写了哭，直把睛熬得通红才慢慢收了最后一笔，坐在椅上发呆。

他们抬眸去看法坛上的关夫人，想听听她如何告亡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