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也说不那个“死”字，她将之咽，轻柔无比地捋着孩胎发，“反正在你们心中，他本就是不应存在的，但他既已活来，我也不能再将他回去，唯有好好养着。你们今日闹这一场，声声说我不该救他，他长大后得知会如何伤心难过？与其那样，不如永远瞒着，就此断绝关系吧。无需你们要挟，我早已与玄光大师商量好，明日就将棺椁移送觉音寺举办法事，三天没来祭拜，还望接来的日你们安安生生把弟妹送走，也算圆了一场亲。”

阮父汗如浆，手脚发冷，正待想个说辞缓和两家关系，又听赵陆离淡，“夫人剖腹取不为别的，只为救二房一线血脉。都说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我弟弟赤胆忠心，悍勇无匹，每请战必冲锋于前，不畏生死。说一句我赵家人均心知肚明的话，这辈他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是未知数，有这一线血脉，二房就留住了，我赵家人非但不觉夫人有错，还要行三跪九叩之礼以答谢她这番恩。等我这小侄儿长大了，懂事了，亦要行此大礼，不敢或忘！”话落撩开衣袍，重重跪去。

这就承认了？接受了？不是说关氏很难缠吗？怎么不争吵几句，然后撕捋一番，把事态闹大呢？阮父阮母正觉不安，又见她转过，将老夫人怀里的小婴儿抱过来，脸儿朝着众人的方向，徐徐，“你们抵达燕京已有三日，又在门闹了半日，这三四日的功夫都不来灵前祭拜，也绝不提这位外孙，看来是不想认他的。弟妹临死时拼着最后一气，定要我救救这个孩，于是哪怕明知事不可为，明知神鬼不得冒犯，我还是将他剖了来。你们让我磕，可以；让我办法事超度，可以；让我承认自己错了却不行。救这个孩，是我这辈的最对的一件事，我无悔。”

厘补偿，只为我女儿求一个安眠，你能到吧？”阮父“大义凛然”地。

贵人的事办妥了，却误了他家大事，真真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倘若二房嫡不认他们，再多家财也守不住，更甚者还会飞快败落！

老夫人也噙着泪说，“阮氏自嫁我家，未曾

孩稚的脸庞被众人尽收底，慢慢冲散了戾气，令他们陆续找回理智，正隐约想着自己是不是过分了，又听关夫人一字一句说，“既然你们认为我不该剖腹取，不该将他救，倒也罢了。待弟妹葬之后，你们就回去，永远不要再找上门，也不要与他相认，就当他已经……在母亲肚里。”

阮父阮母闻听此言心中大急。他们光顾着闹腾，哪能想到外孙是何等境？说关氏错，不就等于否定了外孙的存在？来年他长大懂事，关氏将今日形一说，还不定他怎么怨恨阮家呢！见赵府大房已垮，二房却如日中天，而他们在老家能过上好日，全仰仗女婿闯的赫赫威名。如今女儿死了，外孙又与他们断绝关系，待赵瑾瑜娶了新夫人，谁还记得阮家是谁？哪个牌位上的亲戚？

人群中不知谁叫了一声好，仿佛很佩，被赵家的小丫鬟一瞪又缩了回去。

关素衣平静颔首，“你既如此深明大义，我也给你一句准话。我的确剖开了弟妹的肚，所以应该给她磕，应该为她超度，应该对她说一声抱歉。你家提的条件，我统统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