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父却不大相信，正仔细盘问，外忽然跑来一名仆妇，气吁吁地，“老太爷，里来人送东西了，您快去前院迎一迎吧。”

“兴，太兴了！”关老爷佯怒的表猛然一收，捋着胡须哈哈笑起来，“你是不知啊，皇上几次问我认不认识逆旅舍人，我差就憋不住说那是我孙女儿！思及你隐姓埋名，怕是不堪俗人搅扰，这才捺住了。你学问就学问，瞒着我作甚？难以为我也是徐广志一，只认儒学，必要扼杀诸百家不成？那不是文人，是暴徒！”

她眉宇间的郁气彻底消散，一字一顿，“若有幸得见陛，依依当引为知己，把酒畅谈。”

这位帝王并不昏聩，恰恰相反，还十分有胆有识，英明神武。上辈已经远去，该舍弃过往，放当才是。

关老爷用全新的光打量孙女儿。孩一直在他边长大，究竟如何，没人比他更清楚。她的确骄傲，不屈，脾气执拗，却绝没有这等气魄。

这回还是六大箱，用红的封条贴着。仲氏了然，“是不是上回送错了，皇上叫你

关父也眸黑沉地走来，一面拿起女儿的字幅观看，一面忍心悸，“赵陆离欺负你了？”

老爷脸骤变，诘问，“依依，你老实跟我说，赵家人究竟待你如何？”

关素衣连连应诺，心瞬间愉悦起来。

三人走到前院，就见上回送东西过府的小黄门满脸堆笑地行礼，“见过二位大人，见过夫人，才奉命送赏赐来了。”话落摆了摆袖，让他们看自己后。

你爹教的，还有你那外祖父和外祖母吧？”

关老爷继续，“皇上这人着实有趣，略喝一文墨就在别人跟前摆，你当他如何解‘逆旅舍人’四字，真是恨不得说花儿来……”慢慢将未央中的对话详述给孙女儿，然后走书房，朝桌上一看，却见雪白夹宣上跃一行游龙般矫健的字迹――舍慈且勇；舍俭且广；舍后且先；死矣？无悔！

“那便好。”关老爷深深看了孙女儿一，确定她没说谎话，也就放心了。

“还真让皇上说中了？”他哑然片刻，这才震惊地朝孙女儿看去。

舍慈且勇；舍俭且广；舍后且先；死矣？无悔！这句话看似简单，却暗藏了甘死如饴的决绝。她一个生惯养的小姑娘，最大的忧愁恐怕就是后宅纷乱与拈酸吃醋，又哪儿来如此悍然不顾的孤勇？嫁赵府后，她难还经历了不为人知的苦难？

☆、第84章书

关素衣心的震撼与动容不比祖父少。她绝想不到，世间能真正理解她，参悟她的，竟是这位曾经令她百般看不上的帝王。是了，时光回溯，沧海桑田，她能改变，焉知旁人不能改变？

关素衣推开窗，笑盈盈地看着老爷，“祖父，孙女儿学问得好，您不兴吗？”

家人为自己心了一辈，这一世关素衣惟愿他们平平安安，顺顺遂遂，又哪会诉苦？她连忙挽住祖父胳膊，笑，“即便当初他还是镇北侯，也没能从我手里讨到便宜，现在已经是个庶民，还能拿我怎样？祖父，爹，你们放心吧，我在赵家过得好的，仆畏我，儿女敬我，婆婆与妯娌护我，两个妾室关在东府，本见不着面，魏国再没有比我过得更舒坦的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