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当初啊，生一个便好了，省得心。瞧瞧大一个的，快咱多少年。”烟儿叹气，换了只给三肚儿的手。

“不过也在皖城住不了几月，九月份，世炎不是到上海考学，大准儿一块去。”

梁景笙怕她们提这个，他个假丫，一辈也怀不了娃娃。即涨红一张脸，嗫嚅着不晓得咋样答，二肘弯碰烟儿，埋怨她：“怀娃娃这事儿哪说得准哩，得瞧缘分，你甭吓四丫，往后的日，可长着呐，年轻害怕没娃娃怀嚜。”后一句她冲梁景笙说的，给他赧的一张脸更红。

“快哩快哩，人说一过三十五，日飞也似的过。”肚没那么疼，二扭瞧手边练字的梁景笙，话引到他上，凑过去瞧，笑嘻嘻的：“四丫的字可越写越规整喽。”烟儿也跟着笑，伸长颈去瞧，压声：“四丫肚咋还没动静哩，这都大半年喽，听王妈说，当家的也不是不上床睡哩。”

“咋…”他顿住，声儿低去：“当家咋能依哩……”他便悔了，俩大方说这话，定是早就给顾招怀晓得，说不准，他们早就这样定了。

三给她逗笑，“嗳哟样样儿有样样儿的好哩，我那个丫，心太，你不晓得我几怕哩，怕往后给欺负！”

说起这个，烟儿就恼，想起刚才自个儿的丫片，横着细眉：“哼！你那丫还好，懂事又听话。我那个，也不知是上辈欠她哩，最好哭！快九岁哩还这样儿好哭！我都烦哩，甭提男人喽。”

莲莲也跟她一块儿笑，“往后院里只剩咱仨喽，不过你我，也就几年的事儿。”

离得不远，一条巷呐！”

“是哩，说是大要愿意同少一块住成，不一块住也成！”莲莲勉勉提起神，附和她的话。

这事儿二可就不知了，儿一亮，坐直，“到上海？可远哩。”

梁景笙瞧她，她笑着瞧匣里的纸，一张明艳脸，沾哀似的。却也不过片刻，她抬朝梁景笙笑，睛里的哀没了，豪气万丈样儿，“歘”的把匣拉上，“还能在院里陪你至少

烟儿仍笑着，不咸不淡，不咋愿提，低瞧匣里的纸，墨从纸背透来，她瞧的直，“我们到底……到底不是他正聘来的哩。”要说怨，其实不算，她们搁大面前没资格份儿，大原先有正聘的男儿郎，在岭上差一便死了。她俩是家里送上岭，还领了钱，不愿也得愿，娃娃生了俩，恩怨便也算不清了。

“可不嘛。”烟儿压低声儿，“大不一直不愿张罗娶少，现儿张罗起来也是为这个！先娶少定定大少爷的心。听说，秋家那个也是有志气的，要跟世炎一块考呐，你还不晓得罢，现女娃娃也能大学哩。”她低低笑着，“说是晚几年要娃娃。”

莲莲答他，给他折练好的字帖，搁木匣里收着：“是哩，迎新娘礼，也在城东新宅办。”

“成成成，我嘴坏。”烟儿笑，举指给菩萨起誓，“菩萨呐菩萨，咱四丫能怀娃娃，小女说错话你莫怪罪。”言罢，朝梁景笙眨一笑，俏又古灵怪。梁景笙给她俩折腾得字是练不去喽，想方才她俩说起来的话，问：“少迎门里，大便不在院里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