峙逸一双睛黑沉沉的，似在思索。

“婆婆叫我们镇定，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她一辈见过太多的大风大浪，我们阮家最是讲究骨气，切不可惊慌。

云凤说完，沉默许久，侧看峙逸。

死就死吧，一起死吧。

“后来到底还是去了，见到了我爹，他什么也没跟我说，把我领回家了。我问他，为什么是我活着？他说：‘你又不姓阮，什么要陪他们去死。’我问他是不是他害了阮家？他说：‘放你的屁。’我说我也不想活了，他给了一巴掌。”

云凤哭得几乎倒，听到公公大声斥责婆婆的声音，她抓住男监的木栏，死也不肯走，她原是不想活了，她要和阿诚死在一起……

是个寻常午后，我不记得我在什么……许是在心给婆婆吃，婆婆跟我味相近，都嗜甜。我常常借着孝顺她的理由，自己想办法些刁钻的心……你在我屋里也吃过的，这一本领，原是在阮家学会的……当时屋外一变得很吵，我去看，无数的官兵扛着刀，在阮府来来去去……”云凤渐渐说不去了，中浮现那个疯狂的午，上百个官兵包围了阮府，仆婢被驱赶中庭，婆婆同她及二妹被锁在一起，二妹怀中的阿宝不过才三个月大。

云凤说着说着，泪就掉了来：“随后我们也了天牢，婆婆受了刺激，一病不起，阿宝才只有三个月大，牢房里伙太差，二妹没有，看孩都奄奄一息了”。

“……后来，上传信儿……阮家犯的是谋反罪，判来是满门抄斩，监牢里嚎哭一片。”云凤想着自己要死了，心里空落落的，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她太年轻，对死一意识都没有。她看着阿诚，阿诚对她一笑，监狱里阴暗，阿诚瘦的脸都凹陷去了，可是那个笑容在云凤里却仿佛照亮了整个监牢，她突然觉得死并不那么可怕，望着阿诚，也笑了来。

云凤望着他：“怎么了？”

“可是到了晚上，我们透过窗看到官兵驾着满血污拷着枷锁的公公、阿诚、阿谨囚车的时候，婆婆第一个被吓哭了。”

峙逸看着窗外，心想着，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见一面你周文晰了。

云凤永远记得婆婆那仇恨的光，如要将她撕碎一般，她抓着她的衣摆不让她去：“为什么是你？就算是活着也不该是你活着，你这个灾星……要活着也该阿诚活着……”

“他们先是将所有女眷锁在一间屋中，满世界搜查所谓罪证，整个阮府一团乱，价值连城的孤本名画都随意被丢弃在地上，任人踩踏。

当时男女监分开关押，阿诚就在云凤对面不远，他始终平静，一言不发。云凤想同他说说话。他却只是沉默的低着，偶尔会抬看她，那定纯净的神会给云凤信心，持去的信心。

“我本来想着天命如此，一心等死。心里却还盼着有什么奇迹，让大家一起活来。那一天果然到了，结果却只有我一个人可以活着。本来就算是活着，也不该是我，要活着也该是阿宝活着，他还那么小，也是阮家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