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定主意今晚再将烛火燃个通宵，她要让韩宏义知，她还在等他。

        她回过看向三姨太，咬着嘴唇掉泪。

        那不听话的沫又打着转，从盖碗的边缘溜回了茶碗中央。

        “好好照顾自己。”

        三姨太摇摇，“没问，不过我记得那条胡同叫费家胡同，还有，你的八字是你爹告诉我的，当是没错。”

        “我爹…我爹不是不要我了…我娘呢，小，我爹有没有说，我娘葬在哪里？”

        萤甩甩脑袋，将混乱的思绪丢开，或许她该像小一般，勇敢一些，执着一些，至少要见到韩宏义，当面问个清楚，即便他不要她了，有始有终也是好的。

        萤加快脚步往回走，推开院门便招呼。“迎，我回来了，方才不是有意要支你去，我实是…”

        “费家胡同。”萤重复，小脸因兴奋染上一层绯红。

        回去的路上，她反复琢磨三姨太的话，三姨太对她好是因为老爷，后来讨厌她，也是因为老爷。

        可二少爷…萤叹气，她不晓得韩宏义见到烛光没有，韩正卿说他去见了桃，他第一个想要娶的女人，或许…

        “小，我…”

        她仅有的一次义无反顾，便是为了韩宏义而认命，死而无憾。

        萤忘了表，只有泪止不住地淌。

        “好的好的，我这就…”

        小当真是喜老爷的，想尽办法，就像飞蛾扑火一般，不顾一切投他的怀抱，萤自问自己没有这样的勇气与魄力。

        萤还要说什么，屋门就被推了开，守门的家丁探来个脑袋，“四姨太，时候不早了。”

        三姨太微笑着一把她的小脸，说完就仰靠在那闭上了睛。

        “先前老爷对这事儿非常厌弃，我原想将这秘密带到坟里去，省得让他知你就在我这儿，谁都得不了好，现在一想，也不能便宜了那老东西，他背信弃义，你娘竟然为了救这种人搭上一条命，不值。”

        哐啷一声，手中的盒掉在地上，碗筷撒了一地。

        ＊

        三姨太懒懒地看向她。

        你爹以为我是韩家人，缠着我不让走，我也是才知，当年老爷许诺不会忘了你们，哪知给了几块现大洋就再没过面，你娘葬后，你爹整日浑浑噩噩地，花光了钱又染上了烟瘾，我见到他的时候人已经快不行了，他说不求我回报，只要能给你饭吃就行。

        她仿佛记得一些，昏暗的屋，发霉的味，与一种甜腻腻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原来那是残存的家的味。

        屋里，迎俯着跪在桌案前，韩老爷坐在主位上，前的茶盏冒着白烟，他手上捻着盖碗，刮去茶碗中的浮沫。

        萤站在原地，上不自觉地抖了起来。

        我收留你，原是想让老爷觉得我同他有缘，直到有一天，我旁敲侧击地跟他提这事，他无比嫌恶，还追问我是如何打听到的。你这个扫把星，我白对你这么好，一儿忙都帮不上，还差让老爷厌弃我。”

死了，我寻了过去，就见到你爹大烟，你饿得包骨，倒是乖的，只坐在角落里吃手。

        萤站起，脸上的表却凝固住，那门扇的后面是几个男丁，已经解了腰带，手都扶在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