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心怀杂念，仇火攻心，灵气无法聚敛，她竟五年还未习得正法。日一天天过去，游霜甚至开始动了走邪的心思。

        如此可见这位义薄云天的少年英雄多么死板。

        溪山门大弟“云中铁鹤”，一锦边白袍，多少江湖少年摩拳掌的假想敌，多少京城闺梦中相会的好郎。江淮名寄薛涛笺，满纸思赴万重山，跨叠嶂栏桥，累死七匹快驹，一纸桃红薄书终于递到大师兄手上；大师兄却恁不解风，只抱拳对驿使：“请回，在多谢姑娘厚。”

        游霜去了剑场，不少人风似往她这边扫来，人群中切切查查的；终于有位胆大的扬声问：“游师妹，大师兄被逐师门去了，你可知不知？”

        游霜不能说话，往往避开众弟往叹息坡后练剑去，心底不胜烦忧。既想着快些长，好山去给家人报仇；又被同宗弟言语所扰，心更乱，愈加无法专心。

        整整五年，竟连聚气都学不会，就好比开蒙五年，仍不会写八字！

        岂止是打不一个屁！

        两个汉，其中一个见她醒来，拿刀直往她咙一刺――

        这话若是令大师兄听了去，许还正颜斥一通；大师兄若是不在，弟们便皆哈哈笑过，心底暗暗赞：“这话尖酸刺耳，我却也这样想。捉星长老大约是年迈糊涂，怎么收这样一位草包弟！”

        铁鹤，神鬼哭。

        游霜今日未见大师兄影，但他昨晚还叮嘱自己万万不可再偷酒喝，因此她只当弟此番是在打趣。大师兄可是溪山年轻弟的门面，怎能被逐门去？

碧桃替她掖了掖被角，说了一句什么，游霜到现在也忆不清晰，也许是“想着小，碧桃就不冷了”；也许是“我们当人的，怎么会冷呢”；也许是“小快些歇息”……总之，游霜觉得守夜是没任何用的――否则，等她醒来后，姨娘的脑袋怎么会搁在床前红漆木托盘里？碧桃又怎么会赤着以一个奇异的姿势倒在地上？

        这日她照例起早去给师父请安，师父却闭门不见，侍门童说长老今日闭门修炼，请姑娘仍往剑场练剑去。说罢言又止，终究将小拂尘往臂弯一搭，敛眉低，不再言语了。

        她想报仇，为自己这浑的疤，为断了声的咙，为死掉的爹、主母、姨娘、碧桃、丽莺、伙夫、老……为她断掉的本该和平顺的一生。

        对外人这副德行，对自己人也是一样。练剑时稍有不慎，鞭便一不落打在上；宗规在上，大师兄半不留面。同宗师兄弟见游霜挨打颇有些幸灾乐祸――多少弟馋捉星真人弟的位置，亦不解捉星长老怎么就瞧上这么个草包丫――还是个哑巴。

        师兄比自己年长五岁，连年拿少年英雄会筹。

        虽声声其乃“奇才”――可大伙儿可是睁睁看着的，这“奇才”修习五年，拿着上好的破云剑，受着长老亲自的教导，甚至受着大师兄整日的督促，仍像山脚酒馆老板娘骂她那木讷的儿一样――“八棍打不一个屁来”！

        于是总有尖酸弟在旁刻意同人喧嚷：“……背后有人推罢了。咱们瞧着废铁一块，还能彀说是什么‘百年难遇之奇才’，天哪有奇才是不会使剑气的？”

        师父是老顽童，本逍遥一生，不知怎的过了百岁年关反倒开始收徒。同门师伯师叔年纪轻轻即开坛，师父却只收了大师兄和自己两位门弟。师父逍遥一生，教导弟却极为严苛，大抵是吃过不拘一格的教训，便想要弟不再走自己年轻时的弯路。可到底上了年纪，许多事心有余力不足，除每日请安受传习外，游霜几乎由师兄一手带大。

        游霜就是在尼姑庵山后捡柴火时跌崖去，被师父捡着的。

        是家里老将她救来（老藏在粪堆里侥幸逃过一劫），又送到主母娘家里，之后寻了个破庙，撞而死――随主去了。主母娘家有些势力，却对此事不了了之；亦不太容得庶外孙女，于是不几个月便将游霜送到尼姑庵去。

        后来她听说，那晚爹和主母的尸就挂在大门栋上，人脂焦香将野狗引来，将两人半截撕烂了。

        目力所及一片赤红，红彤彤的，得人焦心。

        那两个汉的脸，她是记得的，她不敢忘。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她会将那两个汉，及其幕后主使的脑袋一齐摆开在父母和姨娘牌位前，好告他们九泉的魂灵。

        不料另一位颇有威严的师正：“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