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放在木棍上的手，终于动了动，“这位姑娘有什么事？”

        他声发问，对上百里屠苏漆黑深邃的目光，继续：“其实吧，我是个男的。”

        “你说的那个男人，别的事我不了解，不过前几日，倒是让我碰上一件稀罕事。他抱了个姑娘村。”

        乐无异瞪大双眸，深不可思议。

        乐无异没说话，此事不假，他没必要否认。

        四、

        “您住在村，见的人比较多，我想问您，今天有没有见过后背了把剑的男人？他平常都会去哪些地方啊？”乐无异张开臂，同老人比划。

        讲到这儿，乐无异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心虚地压低声音，开始打商量，“你给我画张图纸就行，我的和包袱都在边，我可以自己离……”

        “不像。”

        “长得这般俏丽，怎么会是男呢？分明就是个小姑娘啊……”

        百里屠苏不知作何反应，竟生生叫乐无异拉了一只手，雪白的细手指覆在他手上，突如其来，心似被羽刮过，加快了动频率。

        老人应声看他一。

        他很苦恼，非常苦恼。

        “是生面孔。”

        “为什么！”

        “老爷爷！”

        “您怎么知？”

        五、

战时，地偏乡，他成功绕了山林的死胡同，迷了路。这之后，他又遇到了刺客，再然后……

        “不行。”百里屠苏沉声拒绝。

        乐无异没再去找村大爷聊天，经历一夜未眠，他另想了一个绝妙的方法。

        “……”

        如果不是，为什么从来不提及送他离开一事呢？

        “我喊住他，问他从哪儿抱了个媳妇回来，他没回答，但也没否认。往常我问他话，有说的不对的，他总是会否认的。”老人打量乐无异一会儿，陷沉思，“说起来，他抱来的女上穿的衣裳，与你上的……很是相像。”

        “什么不像？”

        第一声喊离得远，老人耳背，站在原地没反应，显然是没听见。乐无异又凑近些，扯着嗓喊：“老爷爷！”

        乐无异怀疑百里屠苏不是个正经剑侠，而是个会在山林中，掳走漂亮小成亲的……土匪。

        “是不是什么都没摸到？”

        “……”

        “老爷爷。”

        “我不想呆在这儿了，又穷酸又无聊，一样顺心的事都没有，我现在就要走！”终于，某日吃饭，乐无异说他心心念念所求的最终目的。

        “还有啊，你让我住的都是什么地方？”乐无异从脑捣鼓词汇，变着法儿抱怨，“床板咯得我腰疼……”

        老人又将他从到尾看了一遍：“对，简直一模一样！”

        左思右想、想破脑袋也没想缘由的乐无异着急了，不知哪儿冒来一勇气与蛮力，叫他伸手拽过百里屠苏的手掌，突如其来的肢碰撞，指腹顺势传来厚茧的糙。

        连着几日，一到饭，他就掀翻面前的饭碗，碗和白米饭掉在地上，染上污泥。他不顾这些，变着词儿埋怨饭菜得糙，米饭得咀嚼不动。目的是告诉百里屠苏，他是个难伺候的刁蛮小，叫人趁早死了那条想与他成婚的心。

        乐无异死当作活医，二话不说把抓来的那只手往自己上放，一时急，他还拖着那只手多蹭了几，上赶着叫人占他便宜。

        老大爷说话的语气，仿佛在指责乐无异的不懂事，连自己的别都认不清楚。

        老人思考半晌，“你不是这儿的人吧？”

        对于这个质问，百里屠苏不回答，思绪沉一双极黑的眸里，深邃地如同漆黑的无底谭，似乎他与乐无异一样，都寻不这个问题的答案。

        次日，他喂完，又去找那位老人。

        难不成，他这几日一直在无用功吗？

        “如果说……我就是您昨天说的那个女……”乐无异支支吾吾，“……假使我告诉那个男人，我其实也是男的，他还会想娶我吗？”

        他就记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