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了遍布雪鳞光的长尾，缠绕在枕边人的脖颈上，绞得他气绝亡；窈窕的青狐随郎君策曲江，赏花游，却为猎犬所惊悸而死，只落得个：衣服悉委于鞍上，履袜犹悬于镫间；书生薄，仙只能以白玉盒赠之，洒泪而别；凡夫愚痴，山遇得花神，仍觉桃源寂寞不可居，待他离山回乡后，唯见寒烟漠漠、荒草萋萋，山中只三日，世上竟已过去了百年之久。

        同样，当谢云醒来的时候，满床柔香仍在，而枕畔，却已是空空的了。

        博山炉，烟暗生尘，是从哪里来的香气呢？奇怪，昨夜里，他明明没有焚香的。谢云拧着眉，坐起来，使劲晃了晃好像喝醉了酒，昏昏沉沉的脑袋。他还记得，自己今天要去接李忘生回来，却不记得昨晚自己是何时睡的，又是怎样睡的。他遂怔怔的，在床边呆坐了半日，扶在榻上的手指，在无意间一动，随即，谢云便没来由地打了一个激灵，他忙转过眸去，是一张绛红似落英的兔剪纸，在幽昏静谧的瓷青天光中，悄然无息的，碰了碰他的指尖。

        剪纸上，还压着一颗极纤小的珍珠，珠光微莹，晶晶细烁，如一玲珑花钿，一滴湘妃的愁泪。拈来相思，应贴人额。

        不知不觉中，谢云伸手，拨了一那颗珍珠，珍珠倏然拂过他指腹上一圈圈的细纹，滴溜溜地远了。

        彼时，榻间幽甜迷离的香气，也在一丝丝地消散。是襄王梦醒，唐香销，巫山去，依稀还是在梦里，那个人对他说：朝为行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可如今，雪夜半明，非云非雨，非朝非暮，徒留窗寒枕空，疏星几，晓月已残。

        于是，他莫名其妙地伤心了起来，仿佛是被谁抛了一般。

        九老

        中分四季，却晨昏不定，龙脉灵气上浮时为晨，降而为昏，如若灵气游走无凭，非浮非沉，则生周天逆行、时序错乱之象。需由阴阳二阵于八卦阵法之中，一一外，结印护持，候其归位。

        广袖窣地，碎声隐隐，姗姗漫过了一地的芳草烟光，一丛丛密簇纤细的草尖，浅浅地掠着丝履，李忘生挽起衣裾，在谢云旁坐了来。谢云低着，不发一语，手里忙忙碌碌的，一袭玄大氅，从他的肩直直地覆落到了地面上去，如庞然的墨云霭，从夜空中倾泻而，却又被一只只狗尾巴草编成的兔，绒绒地淹没了摆。

        李忘生从他的大氅摆上，拾起了一只兔，拈在指尖，轻轻一捻，绿葱葱的兔耳朵，便小风车般地旋转摇着。李忘生不由看得一笑，他搁兔，朝谢云挪近了些距离，又拉了拉他的袖，“师兄，我回来了。”

        “你回来了？”谢云的神仍旧沉郁，言语间，他又拿狗尾巴草编好了一只兔，编完了，他将兔往李忘生的手心里一掖，“我见你很喜和以前的我在一起，就没舍得打搅你的——”

        你的好事。

        谢云一语未毕，李忘生便摇了摇，又是一笑，而且，还笑了声来。

        “好端端的，你笑什么，我说错什么了？”

        “我笑师兄说我呆，倒不承想，师兄比我更呆些。”李忘生垂眸，轻捋着草编兔的耳朵，捋了一小会后，他握着它，手臂环住了谢云的腰，面颊贴着他的心，低声呢喃，“难忘生，就是以前的忘生吗？”

        “哼。”谢云不置可否，他低去，李忘生倚在他的肩上，他望不见李忘生的神，只望见他一泓泉也似的长发，涓涓地散在自己怀里，他便信手摸起一只兔，绾他的发丝间，回抱住李忘生，亲了亲他的发，唇向他的耳垂，似怨似恼地呵了气，“以前被你哄着同床共枕，现在又被你哄回来护持龙脉，反正，总归是要被你哄的，既然你都这般说了，谢某只有受教的份儿，今后再不敢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