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住，“别跪，我错了，我错了。”她此刻才惊觉林婉清那句话说的多么正确，他们哪里需要燕窝和西药，他们的病是贫困。

        沈墨舟仿佛悉了她的心事，微微一笑，“你带的药也是好东西，只不过不是他们急需的用品，恕我冒昧，寒冬腊月，小蛮一家最急需的恐怕是能御寒的厚实衣和棉被。府上想必有不少半旧不新、质地尚可的冬衣棉袍压在箱底，不如……不如拣选些厚实保的旧衣旧袄，送与小蛮一家。一来解燃眉之急，二来……也更实用些。”

        沈墨舟的话，像一盆冷，浇醒了她脱离实际的“慷慨”。她看向小蛮和小树冻得瑟瑟发抖的样，再看看这冰冷刺骨的屋，瞬间了然。

        林婉清也连连：“沈先生说得极是！咱们府里那些旧冬衣，好些料都极好，只是样旧了，搁着也是搁着，不如给小蛮。”

        三日后，昏黄的油灯，小蛮和小树颤抖着解开两大包油布包裹：厚实柔的被、棉袍、夹袄、棉、鞋袜……带着淡淡的樟脑味和一种她从未受过的、属于“好人家”的温气息，展现在她前。她一件件拿起，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细密的针脚和厚实的布料，泪再次模糊了视线。

        当她拿起最后几件厚棉袍时，一个冰凉、的东西从衣服里落来，“咣当”的一声轻响，掉在冰冷的泥地上。

        小蛮低一看，瞬间如遭雷击！

        那是一只金镯！在昏暗的油灯泛着耀的金属光泽，正是吴灼常常佩的那只！

        小蛮失声惊呼，心脏狂！她猛地扑过去，像捡起一块烧红的烙铁般，颤抖着将金镯抓在手里。冰凉的却让她浑发，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

        王氏被女儿的惊呼声惊醒，艰难地撑起。当她看清女儿手中那只即使在昏暗光线也难掩其华贵的金手镯时，蜡黄的脸上瞬间褪尽最后一丝血，只剩死灰般的恐惧！

        “天……天爷啊！”王氏的声音嘶哑尖利，充满了灭的绝望，“这……这是要命的祸事啊！这镯……落在咱们这……要是让府里知了……我们……我们黄河也洗不清啊！董姨娘……董姨娘会活剥了我们的啊！”

        巨大的恐惧让王氏爆发惊人的力气，她一把抓住小蛮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肉里，神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疯狂：“快！快！连夜送回去！一刻也不能耽搁！现在就送去！跟大小说清楚！求她……求她饶命啊！”她咳得撕心裂肺，却死死攥着女儿的手，仿佛那是她们唯一的生路。

        小蛮被母亲的恐惧彻底淹没，她浑抖得像筛糠，连带爬地冲小屋，甚至顾不上穿好外衣，只紧紧攥着那只如同手山芋般的镯，一扎漆黑寒冷的夜中，朝着什锦花园的方向，跌跌撞撞地狂奔而去。

        吴灼洗漱完毕，正要就寝，门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慌乱的敲门声，伴随着小蛮上气不接气的呼喊：“小！开门啊！是我！小蛮！”

        吴灼连忙披衣开门。只见小蛮衣衫单薄，冻得嘴唇发紫，脸上泪痕交错，浑抖得不成样。她一见到吴灼，“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双手捧起那只金镯，泣不成声：

        “大小！镯……镯……婢该死！婢不是有意的！它……它掉在棉袍里了……婢……婢真的不知啊！求大小饶命！求大小饶命啊！”她一边哭喊，一边拼命磕。

        吴灼看着小蛮手中那只失而复得的金手镯，又看看她冻得瑟瑟发抖、惊恐万状的样，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一复杂的绪涌上心――有对自己疏忽的懊恼，有对小蛮一家惊恐的愧疚。

        她没有立刻去接镯，而是弯腰，用力将小蛮从冰冷的地上拉起来。她的声音异常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