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不大，却收拾得极为清净，石阶生着淡淡苔痕，几竿修竹随风轻响，一汪温池静卧其间，泉自石罅间潺潺注，蒸腾着温气息。

自他。

        杜若璞此时已悄然来到杜若烟侧，袖袍微动，笑意温，声音清朗如泉。

        最后几个字，他刻意放缓了语调，目光也变得意味深长。

        她抚袖定神，中鼓噪渐敛，甫一折，才觉衣襟已被微汗濡湿，掌心一片冰凉。方才徐文那一双探究的目光，犹在背脊上徘徊，似要穿透她的一切伪装。

        “文兄，人各有，晏兄既得山长允许，自是应当……”

        空气微顿，连一旁的李文博都察觉些许异样，忙打圆场。

        她语气不卑不亢，理由也正大光明，让人挑不错。

        花木渐深，人声渐远，唯闻鸟鸣清脆，泉声淙淙。

        杜若烟心稍安，激地瞥了哥哥一，再次对众人微一颔首，转便要离开。

        “文兄真是关怀备至，连舍弟的些许琐事都如此挂心。正是因今日光难得，才更需小心保养，以免扫了大家的兴致。”      他话语温和，滴不漏，“山长安排私汤，也是此意。”      末了，将一切推到山长之上，不容置疑。

        方才徐文那探究的神和意有所指的话语，让她后背几乎沁薄汗。只盼那私汤，真如哥哥所言，是一能暂得息的避所。

        徐文这一声不不低，正好截住了杜若烟的步。几位学目光随之聚来，带着几分探究。

        张山长于庭中主持仪式，众学焚香祭拜花神，咏诗词，曲觞，一时间雅乐声声，文采风，倒是一派洽景象。

        及至申时，仪式既毕，张山长扬声笑：“诸君，泉汤已备，可尽涤尘烦，畅叙幽！”

        唯有徐文，目光时不时掠过人群，落在那个刻意躲在人后、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杜晏”上，嘴角噙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玩味。

        此番雅集，杜珂与孙怀瑾均未亲至，似有更为紧要之事、更需面见之人，在这花朝节当日理。唯有张山长与书院几位助教陪同众学前来。

        徐文却挑眉一笑，非但没就此作罢，反而踱近几步，目光在她紧绷的脸上转了一圈，慢悠悠：“旧疾？我观晏兄平日神朗，未见羸弱。今日百花共赏，你独自离席，岂不辜负良辰？还是……另有什么缘由？”

        而她后，杜若璞目送她离去，直至影消失，才缓缓收回目光，与徐文一瞬交错，一个温如旧，一个戏谑未减，空气间仿佛有无形的弦，悄然绷紧。

        “……愈发有趣了。”      他轻哼一声，似笑非笑地低语了一句，声音恰好能让近的几人听见。

        杜若烟循着指引行至僻静，只见竹篱掩映，一石门半掩。门泉气氤氲，雾霭若轻纱漫卷。

        徐文目送那抹背影消失在花木间，唇角笑意更深，底隐着一丝探究的锋芒，仿佛猫儿嗅到了一缕耐人寻味的气息。

        杜若烟形微顿，袖中的指尖悄然收紧。她稳住心神，转过来，面上已是一派温雅平静，朝着徐文的方向略一拱手。

        泉声叮咚，似有节律。她闭上，任呼与之相合，仿佛要将所有不安压雾气深。

        午后时分，驿泉已至。但见一庭院依山而筑，泉雾萦绕，院遍植花木，此时正值繁花似锦，幽香浮动。

        他转而看向杜若烟，声亲切：“阿晏，时辰不早，去吧。”

        “文兄说笑了。只是在素有旧疾，畏寒畏，张山长恤，特准我使用僻静的私汤，以免扰了诸位雅兴。”

        杜若烟缓缓解开外衫，拆掉紧绷的束，任凭雾气蒸上面颊。池温，宛若无形怀抱，仿佛只有在这片汽之间，方能卸重负，暂得一丝息。

        众人声相应，纷纷向汤池所在走去。杜若烟心一紧，正悄步退向哥哥早先所指的私汤方向，忽闻徐文扬声：“杜晏兄步履匆匆，这是往何去？莫非……又要独享清静不成？”

        杜若烟并未回，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朝着那僻静的私汤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