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骏手指一松,那颗一直被他攥在手心的螺丝钉“咣当”一声掉在泥地上,发
清脆又孤寂的回响。
陈渂钦终于动了。他一步步走到何家骏面前,停,低
看着坐在铁箱上的男人。
“你起唔到。”
(我听人说了。)
(是我再也不愿意,像陪小孩玩泥巴一样过家家。)
(我没这个意思。)
空气仿佛瞬间被空了。巨大的、死一般的寂静笼罩
来,压得人耳膜发痛。
两个男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在废弃工厂冰冷的光线里,沉默地对视着。几秒钟,或者一个世纪那么长。
何家骏瞳孔猛地一缩,脸上最后一血
也褪尽了。他听不懂,或者说,拒绝听懂。
(你去看了医生,上传了匿名报告,甚至在论坛上,打了「逆向起」的标签。)
陈渂钦转过,声音很轻,却像一
深井,
(在你上学来的。)
陈渂钦重复,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像刀
一样
准地扎到何家骏最不堪、最隐秘的伤
。
(看我现在多落魄多活该?!你满意了吗?!)
“你去睇咗医生,上传咗匿名报告,甚至喺论坛度,打咗「逆向起」嘅标签。”
陈渂钦否定。他非但没有退后,反而弯腰,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直到他们的呼
几乎交
。他的声音低得如同耳语,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
“你特登过嚟羞辱我?!”
(那时你自己认为,我没过过!)
(…你真狠…)
一阵漫长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风声呜咽。
陈渂钦继续往说,目光没有丝毫闪躲,
他顿了顿,看着何家骏中翻涌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继续说
:
何家骏猛地抬起,
眶瞬间红了,
神像一
被踩中了致命伤、陷
绝境的野兽,充满了痛苦和狰狞的防御,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但你现在这个样,已经不值得我浪费时间了。)
“唔喺。”
“我只喺觉得,咁多年,我哋应该要
“呢嗰喺你自己以为,我无讲过!”
(你不起来了。)
(是呀!我活该!我最活该的是只对你能起来,其他人我
不起来!你满意了吗?)
(我来告诉你,活该。)
陈渂钦突然开,语气没有任何疑问,只有冷静的确认。
“睇我而家几折堕几抵死?!你满意未?!”
“但你现在咁样,已经唔值得我浪费时间喇。”
“喺我再都唔愿意,陪你再好似长唔大嘅细路咁玩泥沙。”
“喺啊!我抵死啊!我最抵死喺只对你可以起
,其他人都唔得啊!你满意未?”
“原来你喺咁捻。”
“喺你上学嚟嘅。”
“我听人讲咗。”
那目光像是在审视一件残破的品,判断其是否还
有威胁
,或者…是否还残存着一丝被
的资格。
(不是。)
何家骏的声音从他后传来,带着一种极力压抑的、细微的颤抖。他咬着那颗螺丝钉的金属
,尝到了铁锈和血腥混合的味
,
“我嚟话你知,抵死。”
(你特地过来羞辱我?!)
“你唔得啦,喺咪?”
(你不行了,是吧?)
陈渂钦缓缓直起,摇了摇
。他的
睛在昏暗的光线
异常明亮,那不是泪光,而是一种近乎残酷的、燃烧到尽
的清醒,
“…你真喺狠…”
终于,何家骏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声音涩得像是砂纸摩
:
陈渂钦平静地回答,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我无咁嗰意思。”
何家骏整个人僵住了。几秒钟后,他猛地爆发一阵呛咳般的大笑,笑声在空旷的厂房里回
,显得格外刺耳和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