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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放学,篮球馆后的空地没什么人。盛轩站在停车场边喊王瑶的名字,她背着书包在边角捡落xia的作业本,没转tou。叫了第二声,她还是没反应。
等她回过shen,盛轩只是看了她一yan,说没什么,然后转shen离开。王瑶没太在意,以为是风大听漏了。
两天后,盛先生在早餐桌上语气温和地提了一句:“听轩轩说你有时候听不清,有空让太太带你去看看耳朵。”
盛太太说得更直接:“你不用担心花费,别的医生我们也不太信,让专家看看比较妥当。”
医院是UCLA Medical Center,检查时间安排在一个周六上午。听力图打印chu来,医生边讲边翻着资料,说是轻度gan音神经xing听力损失,属于中轴xing问题,不严重,但会影响辨音和方向gan,尤其在环境嘈杂或人多的时候。
盛太太陪着听,后来去柜台咨询助听设备的选项。最终选了数字型,价格不低,是当时最新一代。王瑶不知dao怎么gan谢,只是低着toudian了很久。
chu了医院,盛轩把助听qi盒zi拿过来,帮她拆开包装,动作有些笨。他说:“dai上试试。”
王瑶坐在车里试了一xia,电zi开关打开的一瞬间,她听见后座门关上的声音,还有前排风扇低速运转的震动。那些声音她以前也听得到,只是不完整、不准确,现在像是画面突然对齐。
盛轩说了一句:“你以后是不是能别老不理人了?”
王瑶看他一yan,说:“我又不是故意的。”
盛轩笑了一xia,说:“小聋zi。”
她没说话,dai着设备,坐在副驾,看着车窗外的街dao慢慢倒退。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这么叫她,不是侮辱,只是一种默认。偶尔在教室后排、实验室门kou,或者篮球场边,他会懒懒地喊一声:“小聋zi,走了。”
盛轩那阵zi开始玩一些新设备。家里买了第一代Apple iBook,壳zi是半透明的蓝se,形状像一个倒过来的蚬壳。他会把机qi放在厨房桌上,边吃早饭边玩AirPort网络设置,王瑶站在一边看,不懂也不问。
Palm Pilot是他随shen带的,屏幕小,用塑料笔写字。他在上面记作业、排课表,有时候拿给王瑶用,说:“你xia节课是科学吧?我帮你记。”
他听CD,用Sony Discman放Radiohead和Smashing Pumpkins的碟,也有几张中文的,王瑶看他在床tou柜前换碟,动作很快。他买了一副分线chatou,让王瑶听同一张碟,说:“你每天听英语,听dian别的换换。”
不是送礼wu,也不是示好,更像是分享空气里的某一bu分。
有一次放学,盛太太说让他带王瑶去模拟法庭。学校正在组队,他本来不想去,是被母亲dian了名。王瑶坐在后排看他准备资料,查判例、记陈述。他走到台上说话的时候神qing很稳,声音不gao,但把每个dian讲得清楚。
结束后他问:“你是不是觉得很无聊?”
王瑶说:“不是。”
他回tou递给她一叠打印材料,“你试试看。”
她那周读了不少东西,有关程序正义、陪审团制度,还有几条法律英语的结构分析。她读得慢,一句一句翻,用荧光笔在页边zuo记号。她并不讨厌这些nei容,也确实比原来学校教的有趣。
学业成绩一直保持得不错,数学jin步不多,但语言类课程常拿A。老师评价她是“持续稳定”,chu勤记录也gan1净。
她没告诉任何人的是,她有时候在晚自习后独自回家的车上会想很多事qing。盛轩确实长得好看,成绩也好,知dao自己要什么。他和那些总是在走廊chuikou哨的男生不一样,也不轻浮。偶尔说话懒,但不敷衍。
她想过是不是喜huan。又迅速把这个想法收起来。王瑶太清楚,盛家对她好,是因为那次救人的误解。这个误解无法永远撑起什么。她和他之间,是两条线偶然交错,不能纠缠太久。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