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清楚，应答如。她陪着李夫人聊了许久，窗外风起风停，符光则坐在一旁默默听着。聊到最后，李夫人的眸光渐渐清明，她看清了旁并非她心系多年的闺友，于是，她谈起了杭宓的死。

        “阿筠。”李夫人落泪，哑声，“我对不起你阿娘的谊。如果她嫁来江西，了事，我舍命也要去救她的，可她远在徽州……你不要怨我。”

        “夫人，我爹娘都激您，我也激您。”绿玉哽咽。

        李夫人长长地舒了一气：“幸而，你与弈哥儿都在我这里。我这辈想的事，大多都没能成，但这最后一桩事，一定不会落空。”

        闻言，绿玉心一，她似有所地望向符光，而符光恰也看向她。

        李夫人枯瘦的手伸向符光，符光赶忙回握住，径直跪了来。李夫人欣而笑，气若游丝，嘱托他：“符家不是割据一方的豪。我死后，一切丧仪从简，军中不许挂白，城中嫁娶照旧。自然，你为长官，理应以作则。阿筠与弈哥儿便托付给你了。我要你娶阿筠为妻，今生绝不休妻纳妾，绝无外室生养儿女，全心全意待她一人。你必须到。”

        乱了，全都乱了。绿玉霎时觉得天旋地转。她抖着唇，几将真相脱而，可符光却先她一步，极果断地叩首应――

        “母亲放心，儿永矢弗谖！”

        他语气定得不像是首肯一桩婚事，倒像是在立一份军令状。李夫人满意颔首，复又将眸光移向绿玉。

        “孩，世如此，你爹娘亦与我同愿。”

        谜面繁杂无绪，可谜底揭开后却那么平直，举重若轻。绿玉全都明白了，时至今日，她总算明白了老爷夫人为姑娘所的全打算。

        她当即扑在李夫人榻边泣不成声，李夫人却勉力将符光的手与她的手覆在了一起。

        “好好的，孩，好好活去。”

        李夫人过，丧仪简朴异常。她只生育一，可送葬时，却有两一女披麻孝、扶棺打幡。

        她走得很安心，大抵正如她所说，她确信自己交代的最后一桩事一定不会落空。故去的人不会再回来，活着的人终有一日会故去，将来的数十年，她的儿会护好阿宓的儿女，两家命相牵，这是她所能的最大的努力。

        佛说，七七过后，人已不在人界徘徊。因此当符光来求庚帖时，绿玉望着大红笺纸上的“师杭”二字，良久，递还给他：“名字错了。”

        符光神莫名，只听她继续：“我不姓师，我姓许。许绿玉，才是我的本名。”

        绿玉猜测过摊牌后的各种形，符光可能会生气，可能会惊慌，可能会怨恨，但她唯独没想到，符光轻轻笑了一声。

        “既错了，得夫人指正，重写一张就是。”

        他若无其事地拿起那张笺纸，顿了顿，反手将它抵在了烛火上。火光很快燎起一方边角，呼间便将整张纸燃为一团灰烬，半个字也瞧不见。

        “婚期定在八月，桂花香韵独占秋光，自是花中第一，不落俗。”符光缓缓，“你是谁都好，是谁都无妨，我要娶的是你，心悦钟的也是你，与旁人无关。”

        绿玉不可思议地问：“你早就知了？”

        婢女扮小，小扮婢女，似假还真，说来，真是戏文里才敢唱的桥段。可符光不怒也不怨。从徽州至江西，他们的姻缘迢迢千里方才得牵，两人间已无阻隔。他柔和地望着绿玉，千般无奈，万般愫，说不尽也不明。

        那位真正的总小，嗜读诗文，善曲艺，闲来无事常抄写经书；而前冒名的总小，女红上佳，灵慧手巧，闲来无事只绕着师棋打转。

        也许他该告诉她，没有哪位世家小会乐意为旁人补袖、打扇、梳发、熏衣服。这些事，自有大把仆婢去，本轮不到小烦心劳神。

        也许他还该告诉她，自他把她从牢里救起，她上都是疑。她自以为装得周密齐全，事实上只骗过了他母亲，或者说，只有他母亲甘心被骗。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毕竟后来，甘心被骗的又多了他一个痴儿。

        绿玉枝一粟黄，碧纱帐里梦魂香。

        素娥不嫁为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