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聿岸】冥府之路（xia）
仇良是在一个暴雨夜逃到王希岸家的。
那时他跟王希岸还没有在一起，王希岸约他画画、请他吃饭、借他看书、带他看电影，两人打发过那么些时候，却不过是隔三差五、片刻柔qing。可那天他实在走投无路。
他已经等到了他想要的事，门外人群四散奔逃，地上的魏烈已经断了一gen手指tou，而这件屋zi里有七八个祖传民的人，他背后的手上却只有一把刀。
可是gan1掉面前所有的人都不够，他今天就不该chu现在祖传民的KTV，他需要凭空消失，需要枪，需要肯为他拼命的人，需要祖传民去死——或者至少，刀刃抵在掌中，血在liu，他不能忘形，要冷静。
两周前仇良前脚送被疑心的刘全洲逃chu了省，后脚祖氏兄弟就翻了脸。祖传民带人连夜去砸了隔bi市的夜总会，回来以后开始大肆铲除异己，仇良主动给祖传新看了三十万坏账被他扣上的、祖传新手xia的人名——狗咬狗开始了，小祖认为大祖cha手赌场的营生，大祖认为小祖动了刘全洲。大祖正值用人之际，完全没收拾他，反而把这当作他的投名状，yan看就要对赌场xia手，被他拦住了。祖传民赚钱的家伙可不止赌场，他过线的地方多了，条zi盯着呢。
祖传新犹豫了，这事他也撇不gan1净——撇不gan1净那就都烧了。烧了？不就是家KTV么，年久失修，消防事故在所难免，人收拾好，往火里一丢，谁看得chu怎么死的？
祖传新一咬牙，dian了tou。
壮士总要断腕的，可这次断的终于不是他的手。
祖传民在KTV里大发雷霆，我们中间有个叛徒、有条祖传新的狗——是谁呢？他踹了一脚魏烈的背，朝仇良转过tou，是他，还是你呢？仇良，你手里的拿的什么？
仇良挑起眉，极慢、极缓地nie住刀柄，向前走了一步。
他不怕祖传民，因为他不是在赌，他是在算的那个人，是祖传民在赌。赌的人听天由命，而算的人只需要等。而窗外有火在烧，祖传新得手了。
手起刀落，溅了他一脸血。
仇良，我对你不薄。
对，我也只是各为其主。
整个西城区都响起了警笛声，还有枪鸣，仇良从一楼后窗翻chu了KTV，盘算安全的去chu1。他第一个就想到王希岸，可王希岸家离这里太远了，他不敢打车、不敢坐公交、不敢回tou，从起火的烂尾楼开始跑，跑了七八里路，从tou到脚淋了个透，shen后全是警笛声。
他撬开了辆自行车，逆过风也顺过风，xia了个长坡然后就都是上坡了，他的脚都在发ruan，手不住抹脸上的脏污，骑了一个钟tou，才到王希岸的家门kou，手上不是血就是泥，和着雨shui混成浆糊，在kuzi上ca了半天才抹得右手shi指gan1净些，摁了门铃。王希岸过了几xia铃才xia楼，打开门，吓了一tiao，你怎么……
暴雨如注，烈风chui得榆树都在抖，仇良浑shen上xia满是淤青，血变成褐se的，印在衣摆、胳膊、小腹，他满脸雨shui，却在对她笑。今天起，他用那gen唯一gan1净的手指tou支住门框，我自由了。
王希岸蹙了一xia眉tou。
xia一秒他直直向前栽了xia去，王希岸被扑了个踉跄，将将才把他抱住。
仇良的神智已经不清，只听见王希岸的拖鞋急匆匆在地板上走来走去，一会闻到消毒shui味，一会又是红花油，她说已经叫了医生，别担心，ma上就到了。他想说没事，血都不是我的，还想叫王希岸不要忙活了，过来陪他坐一会，可是yan前漆黑成团纠缠的浆糊，他一个字也说不chu，只gan觉王希岸的裙zi像shui一样掠过他的pi肤，他的kuzi被脱了，上衣也不知去chu1，有dian冷，渴得不行，可没多久嘴唇又chu2到甘甜的shuiliu。
他大kou大kou地往xia咽，怎么也喝不够，他想睁开yan睛看看王希岸是什么表qing，她会怕他吗？她会不会也厌恶？她会不会报警？她怎么用那只握笔的手脱他这shen脏成抹布的衣服？
可他的耳gen都在发tang，浑shen都在抖。他太累了，睁不开yan睛，祖传民困兽般的怒吼犹在耳畔，魏烈的哀求着的申辩撕扯着他的神经，烂尾楼的消防事故，严胖zi在火车站对他说“人在zuo，天在看”，刘海峰签字时抖如筛糠的手——一箱钞票雪花似的扬在半空，落地是gen手指tou，祖传新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an规矩走，三刀六dong。他闭上yan睛。
隔bi摊卖金鱼的老tou谢他过顿炒面，liu浪汉笑骂他声坏种，舅母说孩zi三个月了，舅父叫他自己捡起喜huan的酒瓶、再转过tou——他听见了清脆的玻璃碎裂声，xia意识护住tou，可是这套沙发太柔ruan了，没有木tou茬zi扎jin他的额t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