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个念冒来的第一秒就被谢翎之否决了。

        哦，屉里还有三块八，不知是哪天买菜剩的。

        其次是学校方面的支，现阶段他和姝妤还是义务教育，不需要交学费，但每年班费校服费教材费医保费等学杂费也是必不可少的。这些还都只能算作小数目，以后上了中大学，学费开销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得在上中之前尽可能地攒钱——尽有些难以启齿，但谢翎之心底存有一丝微渺的希望，希望老爸能在他们上中之前回来，让他松气，哪怕被骂癞狗他也认了。

        她不知发生了什么。

        谢翎之低眸凝望她，眉宇间隐约有一还没淡去的深痕。

        次日，凭借这几年锻炼的社交本事，谢翎之在QQ和附近一家中学的几个混混那儿打听到了几个办假证的好手，当晚就去订了几项业务，两天后就拿到了全新全假的证件——证明他已经十六岁和十八岁的份证各一张，滨江四中和申市某985大学的学生证，学信网证书和成绩单。

        至于他自己的散打和格斗。

        除去这些基础必要的消费不谈，现在还有个相当棘手的问题：姝妤的药钱和心理咨询费用。

        谢姝妤静静看着他，少顷，将垂去，重新靠上他。什么都没再问。

        ——也不能停。

        靠着十六岁的假份证和学生证，谢翎之先在另一个离家较远的学区找了两个给小学五年级孩当家教的兼职，每周风雨无阻地去教课，攒够经验后辞了这两家，换了初中生家庭—

        察觉他语气不对，谢姝妤神中多一丝紧张，她迟疑地问：“什么事？”

        谢尔盖离家时带走了所有家当，现金、存折、银行卡一个不留，他翻个底儿朝天也只扒拉个房产证和本……以及结婚证和离婚证各一本。

        但哥哥说不用担心，那就不必担心。

        “爸爸带赵姨……差了，之后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谢翎之本想说远门，但这个说法太模糊广泛，从时间距离到目的地都不甚清晰，听起来总有那么杳杳无归期的意味。为避免谢姝妤绪惊慌，他于是换成了差——虽然意思大差不差，但差听着就更有盼，大致像是大人远门趟生意，最后总会着家。谢翎之与谢姝妤茫然失措的眸对视着，轻轻将她的鬓发挽到耳后，“不过别怕，有哥哥呢。就算爸爸不在，哥哥也照顾得了你。——所以不用太担心。”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现在要真的是二三十岁，就不必愁成这熊样儿了。

        住在亲爹家居然还能住寄人篱的滋味，谢翎之很难表述自己此刻的心。

        学费方面不止学校，另外还有他和姝妤的课外班。

        谢翎之揽着谢姝妤单薄的肩，背倚床，默然注视前方平静无波的窗帘。

        谢翎之写这一项，静默片刻，起从客厅拿来装药的医院打包袋，取收据小票，一张张展平了放到桌面，他盯着上面一排排确到小数后两位的费用数目，神良久。

        他八岁那年可是发过誓的，再也不给老妈添任何麻烦。

        谢翎之叹了气。

        姝妤的小提琴刚满十级，已经不用再去上课，她如今也没再报别的课外班……但多少还是要存钱，万一她以后又有了别的兴趣好呢。

        他一条长搭上床，躯往被窝里挪了挪，让谢姝妤更多地靠在他上，他缓缓抚着谢姝妤肩膀一侧，“姝妤，哥哥跟你说个事。”

        她对哥哥有着全盘的信任，不掺杂一丝一毫的怀疑。

        他想独自养活自己和谢姝妤，钱是最大的困难。

        也不清楚现到底是什么样的况。

        其实这个困难有个非常快捷的解决办法——找老妈要生活费。

        谢翎之自嘲地弯了弯嘴角，没想到考验誓言的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从接受谢尔盖抛他——现如今是他们——离开了家并且不知去向这个现实，到听到谢姝妤呼喊的这段时间，他坐在对面卧室，思考了许多。

“哦。”刚听到这句时，谢姝妤还没意识到事的严重，以为他们只是去吃个饭，然而余光注意到墙上的钟表，发现都已经是后半夜两了。她连忙抓抓谢翎之的衣服，“都两多了，爸爸他们还没回来吗？他们会不会……会不会事了？”

        就在谢姝妤沉睡的这几个小时，谢翎之用了五张草稿纸，分门别类列当和将来需要用钱的地方，以及一些可取的赚钱途径。

        他把课程学费列在纸上，随后笔尖移向一行。

        首先是家里基础的衣住行：电煤网，日用品的更换储备，家设备的维修，饮，交通，通讯，每年固定的检费等不一而足，至于娱乐方面，譬如图书零饮料，目前暂且先省省；

        谢翎之转了转笔，望向窗外黑黢黢的天空，眉目被夜染得墨黑。

        如果他是个二三十岁正值青壮年的alpha，那么这时卧室书桌上的烟灰缸大抵已经像仰望星空派一样怼满了烟。可惜他目前只是个年方二六的青少年，刚步青期发育没两年的瘦弱躯并不适合当烟枪，去超市买烟的请求也只会和零工应聘同样被毫不留地拒绝，所以只能像个忧郁文青倚窗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