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方圆没有继续说，只是拉起何与的手，让她的手心缓缓地略过自己的侧肋骨，至柔的腰侧，最后停在盆骨的凸起。

        “好。你去约时间吧。”

        方圆用指腹轻轻略过手机屏幕上那句话，像是能碰到纹在上后的灼灼温。这样的一句话，如同密语，非亲历而不能懂，亦如她们之间的，从始至终只在两心、两人之间。

        “哎呀，真是心有灵犀。”何与难得笑了声，紧了紧怀抱中的人儿。

        方圆暗暗想，「必得纹在既脆弱又、且足够隐私的位才相」。

        四周的空气仿佛静止了。细细一想，这句话用来描述她们之间再合适不过。

        毕竟，在可预见的三年异国恋面前，她或她都无法给彼此任何保证，甚至都无法给自己任何承诺。

        世人都叹沧海桑田、叹容颜易老，但其实人心和命运才是最大的变数。

        真正不可跨越的是人的脆弱。

        她记得那些古老的思想给她的答案：比起全知全能，肉凡胎的修行更见功效，原因无他，仅仅因为肉会疼痛。

        何与怀抱佳人，在窗外的沉沉夜中陷思考。她知，如果非说人有什么无法跨越的局限，不是那七宗罪——那是可以觉知且可以跨越的。

        如果未来某一日，她与她因着命运不可抗力的摆，相望而不能相守，何与心想，自己断不会固执着非要与她作茧自缚般相拥而亡，宁可各自安好，毕竟曾盈满的怀抱、曾交缠的气息，这些记忆足够温自己未来很长的一段日。比起，更重要的是活着、鲜活而自由地活着。生命诚可贵，价更，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她知她亦如是。

        “我觉得这句很好，你这个设计也很好。”

        “痛，就会记得。”会记得此时此刻、此心此人。会在记忆中打一枚无法被篡改、甚至不容半分矫饰的钢钉。

        一切只在一念。莫若以明。

        红尘竟让她本末倒置至此，方圆暗暗地讥讽了自己一句，但动心起念后又岂是理智二字可以简单说通，所执不过当，一人心罢了。

        她曾因机缘巧合接过关于轮回与修行的作品，彼时她在无尽的痛苦中一次次叩问：「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时间有着巨大的力量，这是她和她在自己上、在对方上都曾目睹的。

        思及此，方圆不由得一愣，随即哂笑自己竟也如此俗套和婆妈。理智告诉她，若是心在，外事外不过浮云，所隔山海，山海皆可平；若是心不在，这些痕迹自然也失去了往日的重量，日后谈笑间提起，不过是一段经历和一装饰。

        (*I      cannot      live      with      you      or      without      you.      我既不能与你一起生活，也不能没有你。)

        而另一方面，肉的痛觉、濒死的验亦能让人本能顿悟自己所思、所想、所求为何。于凡人而言，疼痛是最接近神明的时刻，也是最接近地狱的时刻。

        “你觉得呢？”何与定定地笑着，望向方圆的中甚是笃定。她也有答案。

        三年是一个多长的时间维度？她们之间从相互了解的好友跨越到恋人，也是三年，而这三年间彼此发生的改变不可谓不翻天覆地，论及心的成长更是敢叫日月换新天。

        因而，若真有这造化人而必须分离的一日，当的这些痕迹——譬如耳，譬如纹，是否会成为来日多此一举的烦恼？

        关于未来，尽她们十分默契地闭不谈，但绝不代表她和她都没有想过——如果她们之间有未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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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没有畅想过天荒地老和携手白，而是面对人心与命运，她们都有了更多的敬畏。

        “你不是怕痛吗，怎么，现在不怕了？”方圆想起打完耳后疼得嗷嗷叫了一路的何与，打趣。

        是了，因脆弱而生的痛觉会生懦弱、怨怼、愤恨……此为人之为人的平常，也是人世间修行的起。

        若真有那日，万望自己能够如今日「拿得起」般「放得」，便也不负红尘也不负韶华。

        如果未来某一日，她遇到了另一个愿倾心相待并共度一生的人，也许是一位男，可以正大光明地携手在阳光、接受亲朋好友祝福的一双人，方圆心想，自己会愿意以满心的祝福目送她去往她的未来。并不在于占有，而在于付。施比受更幸福。她知她亦如是。

        “这句这么长，纹在哪里？”方圆虽已有答案，但仍想听何与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