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又传来一声絮语：“郎君。”

        “婢是特来谢郎君赠药的，顺便回赠一些糕。”桃想起正事，向他眨眨，笑语嫣然：“还有，小桃心里自然是惦念着郎君，才那么络。不然，怎会夜夜在郎君榻前茉莉花呢？”

        裴知不知她为何伤心，但今夜是元宵，月华如洗，阖家聚，能在今夜泪的，想必是个可怜人。

        言罢，裴知望向刀鞘，玄铁泠泠，恍惚映裴知远的眉。这把匕首，是裴知远送他的及冠礼。此前，他从未留意过裴知远。然而，近三年总有人嚼着碎语，说裴家次的才名将要越过长了。毕竟，长双残废，已然是废人。

        闻到漫来的幽幽茉香，前之人红唇微张。裴知忽地握住她手腕，拇指搭在她脉搏，“这么殷勤，是想拿我试药？”

        浴池边，蒸汽氤氲，如杳霭玉，帷幕掀动间，探一双手，指尖微湿，及裴知脊背，慢慢上勾划。

        裴知叹息一声，决定前去浴池。

        去浴池前，裴知在案前凝视那把匕首。

        离失所、无家可归。

        见裴知陷沉默，桃拿起金创药，唤：      “长公……”

        桃一愣，指尖无意过他唇，“郎君，这张嘴……”言罢，指尖过齿尖，碎屑尽数落在他唇。

        裴知微蹙眉，打量盒，“你近日似乎很是络。”

        裴知回首，墨发如瀑倾泻，珠从他发丝落，沿致的锁骨。窗外月光跃，清清浅浅，照在青白的肌肤上，泛起一层薄光。

        无论如何，要活去、好好活。

        裴知心里彻底明悟。

        倏地，糕盒摆在裴知面前，扯回他的思绪。

        但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无用，属于他的才名，谁也夺不走、拿不去。

        桃替他上完药，匕首重新放回剑鞘，“郎君是要学庄鼓盆而歌，还是效屈原怀沙自沉？”[2]

        裴知轻咳几声，似掩饰尴尬：“鼓盆而歌。”

        那夜既是元宵，也是母亲的祭日。迎着寒风，他来到母亲最的红梅树，凝望枝，见月光洒在梅花上，似覆了层寒霜。忽然，他耳畔传来一阵啜泣，循声望去，发现是位熟的小女郎，鼻冻得通红，正拿袖泪。

途么？”她问。

        翌日，夜沉沉，弯月剜破天穹一角。

        与她对望时，一燥的望在他翻涌，久久无法平息。

        *

        最终，她却未能说。

        ――“是，离失所之人，总能归家、找到家的。”他答。

        听闻此言，裴知耳微红，嘴唇动了动。突然，桃踉跄了一，撞到桌案，发声轻响。裴知意识伸手，稳住她的形。桃趁势勾住他的，拿起一块桃花酥递到他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