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夫向我歉了。”
“林沅,我只是想让他走得安心一。”林湘说,“如果不是那晚来找我的时候他动用了以前的
份,柳大夫不至于这么急着离开。”
林湘别扭地回抱他,手掌轻轻贴在柳砚青微颤的脊背上。
林沅没说话。
官路上,车驶远。斯人去,天地清寂。
“喂——你到底答不答应?”
“嗯?”被他拥抱的人回应。
“我怎么可能不关心你。”
快得让人毫无心理预期。
是她愿意和林沅多说废话的嘛?林湘哼一声,如他愿到外间里睡去了。
她孱弱的两肩,乱拍的心,衣上的浅香,总是打理不好柔顺不足刺人
的长发,对于它们,柳砚青第一次有如此清晰真切的印象,却有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不要再有次了,柳……砚青。我……真的不想要疏远你。”
“林湘。”林沅冰冷的眸光钉在她脸上,“他这样,仍然在跨过你代替你
决策。我和你的事,你认为外人能够解决?”
“我……对不起……”
“嗯。”
在回凃雾山之前,柳砚青还有一件事要。
“我从没这样认为过。”攥紧手指,着他明晃晃的冷
,林湘毫不避让地回视,“你的事,除了我,这世界应该没有人能解决吧?”
“我想回凃雾山了,我想回去见师父。”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车前,替她将耳边被风
乱的碎发理整齐,柳大夫的手指离开了。
他跌跌撞撞在人世行了七年,离逍遥却越来越远,深负师恩,羞愧无颜,从此,柳砚青再没有回家。
“那个,你……不会还在哭吧?”
嫌她烦了,林沅摆手送客。
十里长亭,芳草萋萋,走了又走,送了又送,终于还是不得不分别。
清晰的脉搏声从她指尖扩散到柳砚青衣的脊梁。
“别说废话,我见就是。”
……
俞鹤汀在拜月宴的节骨儿现
帝京,本就是件令百官浮想联翩的事。
哭泣也没什么不好。
闭了,柳砚青的声音清浅,缥缈得好像山林间
涌的雾气。
“你和他和好得真快。”简直是在过家家。林湘从他中读
了类似的潜台词。明明她自己的私事,不知
林沅在不
什么。
小湘又拍拍他的背。
“小湘……”
“小湘。”抱着她,柳砚青唤她的名。
十二年前,离开凃雾山之际,天任自然的恩师笑与他别,说,鹤汀,看过十数年山野清风、书中玄理,今番去人间行过一遭,便是大造化。灵慧之人易伤,若想脱了樊篱,终须领悟“逍遥”二字。
说褚长风和曲遥,说林沅和尚黎光,也说明月和元宵。
他切切实实地活在这世上,就像上天令小湘切切实实地活在她前。
“俞鹤汀?”
她和褚长风他们把柳大夫送到城外。
可是现在,他想回去看看。
自己有多久没过泪了呢?
去看此时她面上的神,柳砚青伸手拥住
前的姑娘。边桌相隔,这个拥抱并不紧密,也谈不上什么舒适,他却仍然抱着,将
颅轻轻地搭在她肩上。
“小湘,珍重。”他轻声说。
这是默认了。
“他想见你。”傍晚,林湘对林沅说。
“寻书姑娘人好,待你真心,契书赠予她不打紧,可日后要再慎重些,不要是个朋友就对人家掏心掏肺。”柳砚青一句句再三叮嘱。
“似乎我才是那个差去死的人?”
她连警告也说得柔,像
上的香气,毫无威慑力可言。
千句万句想说的话都像是在辩解,最后,他只是说:“多谢你还关心我……”
“不会了。”他保证。
“嗯,我在哭,小湘。”
“声音太小,我听不到诚意。”
俞鹤汀曾以为自己生来缺失激烈的绪,可事实证明不是,他长久的憎恨过、寂寞过,又因为小湘而获得了与常人一样的喜悦、不安与痛苦。
见了林沅的隔天,柳大夫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