肤被雨敷得沁凉，他先前没有觉察，被鳞片毫无阻隔地摩后才觉冷似的，打了个哆嗦，尔后叹了气：“陛，我来罢。”

        再缩去他就显得不太乐意了，于是王猛也不再尝试，伸手在他颊的密鬃里抓了抓。相比鬃，这些更像细铜丝，有金属的顺。苻大概也还不太适应这副，移动起来有些不灵活，他的尾巴在王猛腰上缠了一圈，尾巴尖原本想绕过脖搭在他肩膀上，结果不小心拍上王猛的脸，一声脆响。

        鹿角蛇项、鱼鳞鹰爪都且先不提，起人来倒是像狗……这么想未免太僭越了。不过王猛喜怒不形于，心虚也看不来；就算看来了，现在的苻也未必看得懂。

        那双很大的神只是清澈地看着他，然后苻尾巴一伸，把王猛囫囵卷到边。铺床的人僵在原，一副不知要不要上来帮忙的样，王猛手还能动，摆手示意不要。他很认真地对着苻，竖起两掌相对往中间挤压的手势：“陛，能否变小一？这样太容易坏东西了。小——。”

        他伸手去，指腹在鳞甲上寸寸寻觅。这本该是熟稔的事，天王毕竟秋鼎盛，什么都年富力。只是不熟悉的构造和不同位鳞片相异的引得他误歧途，好奇地在腹的细鳞上抚了好一阵。苻不知是被挠了还是等得不耐烦，尾巴挤他间，锯条开榫似的猛然拉一，便有东西隔着亵

        苻似是被这些絮絮叨叨的话醒了，从一片狼藉中立着溜达来。虽说虎步龙骧，但因为龙爪和比起来并不长，走起路来倒有些稽。大概更适合腾云驾雾吧，王猛一开始担心他脑袋撞到梁，后来发现自己多虑了。

        上不知长了些什么，这一比方才那一巴掌还疼。王猛遏住捂脸的冲动，反手把仍然硕大的龙向一边推了推。

        苻愣了片刻，张嘴了他一。

        王猛绕着他走了两步，使自己正对着龙仰起脸：“陛，能听得懂我说话吗，听懂。”

“是否等天亮之后召集学士们商量可用之策？”

        “大人，是否要通报太后与李将军？”送走了魏延，人回来问他。王猛看了看殿外一片漆黑的雨夜，没有答应：“如果到天亮没有展再去惊动太后和将军吧。雨这么大，风灯也不好，二位又是在长乐中，路远难行，摔伤就不好了。”

        苻仍旧卷着他，迈步过去很畅地往一卧，王猛就像个立在地上的铜钱被风翻似的被带倒了。呼地一，像沧池里的渐台山整个压了上来。他没想屏住呼，只是被动地上不来气，这气还没提上来他就发现事不妙：苻一改方才蒙大睡的安详模样，生龙活虎地扭动着在他上蹭。

        魏延和胡太医一样，听人讲了一遍事发时的状，离开前说：“臣即刻去天禄阁和石渠阁翻查地雷的记载，说不定能找到些线索。”

        城外都在雨声里静默着，这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刻。农人有些在梦里皱着眉，不知是因为茅草屋滴了雨，还是担心即将成熟的粮会在大雨中倒伏。顽云中透不一丝月光，紫电接连闪烁在遥远的地方。

        “暂且先不要声张。”王猛拦住他，魏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误，真抹了一把汗。王猛于是安：“不碍事，你也先去休息吧，只是先不可与人言。”

        希望他只是玩心大起，王猛虽然不怎么打猎，也知熊罴时不时会蹭蹭树。

        他看了看苻后一片狼藉的床褥和七零八落的香炉等，觉得这也不是办法，就算天王披鳞甲不嫌碎木硌人，这样睡也实在有损天威，于是让人调来了近所有冬夏被褥铺成一张大塌，堂堂天王只好打地铺了。

        殿仅剩的灯火只在苻背后铺暗淡的一团红，如同炉膛里的余烬。他的吐息像冬月里从朔方而来的风，夹杂着的冰雪。鳞片隔着织在肤上起伏，让浸了的衣变得更加陌生。

        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

        王猛觉得目的还未完全达到，寸步不让：“陛，再小一。”

        “陛——”

        床榻铺设完毕，更鼓一声一声牵天亮前最后的一个时辰，王猛他挥退了人，然后指向百纳被一般的地铺：“陛，睡一会儿吧。”

        苻歪歪脑袋，好像看懂了他的意思，形登时真小了一圈，但绕在王猛上的那截仍然有随时能把他勒死的力。

        人正忙着铺床，将褥四边用装满了竹简的木箱压住，幸好苻哪怕是在卧室里也不缺份量足够的书简。苻探探脑地看着，轻轻啸了一声，余音绵延，如同占风铎在塔的檐角飘响。

        可惜无论是前的天王还是遥不可及的上天都没听到王猛的祈愿，爪尖在两层湿透的衣料上拢紧，来之前匆匆披上的衣服自背后被扯去，后大概留了五个难以修补的破。

        还知扒衣服，先前是在装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