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染上污泥的白球鞋此刻肮脏不堪，他顾不上这些，将麻袋扎紧便同张东升一块抬起来扛在肩上。

        “可以，但是小区里只有两条大路能开车去，每条路上都有监控。”

        张东升将还没来得及穿的新衣服给了他，让他赶快换上别冒了，可朱朝阳不知想到了什么，还是穿着原来的衣服没有换。稍作休息后，朱朝阳才了他的目的：“待会儿你能避开监控回到我们那个小区吗？”

开了监控。

        “接来去哪儿？”朱朝阳问。

        “警察问起就说因为暴雨停电，所以监控被损坏了。”

        他前黑了好一阵，就在他以为自己失明时，听到耳边张东升不断呼唤着他的名字。那斑驳的黑如般退去了，前依旧着倾盆大雨，路上的行人车辆也灰蒙蒙一片。

        还有最后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朱朝阳拿起家里的座机打给了不同的人，但他模仿的声音比较低沉，只能谎称是冒了在家休息。

        往后走的时候还能受到老板鄙夷的视线，不过张东升认为这应该就是朱朝阳希望达到的效果——让这个人对他留印象，以后警察来问才不会脚。

        风的拂令朱朝阳上的衣服不再黏腻难受，手心却依旧不起来。

        他提着麻袋走到了朱朝阳所在的位置，途中不少人和他一样拿着东西往回走，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并不显的人。

        他坐在副驾驶看向前方的红绿灯，雨刷不停将玻璃亮，又很快被密密麻麻的雨占据，耳边的声音恍惚遥远，他终于有时间停来想一想刚才发生的事。

        河边的监控本就少得可怜，他们向桑塔纳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没人认清他们手里抬着什么，也没有任何录像拍到这幅画面。

        他想起小时候母亲抱着他离开了父亲，牵着自己的手留在老房里，用并不宽厚的臂膀为他遮风挡雨，她宁愿去很远的地方工作也要给他提供好的生活，宁可不找对象也要陪自己读完中。

        张东升睨他一，明白他会将监控理掉。他把雨刷和空调都开了，踩油门朝目的地疾驰而去。

        的一气怎么也吐不来，闷得他几乎窒息，他用尽全力着氧气，突然开始剧烈咳嗽，整个腔发阵阵轰鸣。

        他将周红平时用的化妆品全捯饬一遍，散乱地放在梳妆台上，而后到厨房切了盘果放在客厅的果盘里，他略扫好地，再到周红和自己的房间里简单收拾了一番。

        一深一浅地踩泥坑，满狼藉不说，对力的消耗也是极大，等两人气吁吁抬着麻袋来到车边时，几乎都没什么力气了。他们将袋直立着放在后座，张东升不知从哪儿找来一假发盖在了麻袋正上方，远远看去仿佛真有一个人靠在车门边睡着了。

        车停在了朱朝阳家楼，张东升本想去帮他却被阻拦，朱朝阳开门车径直上了楼，三分钟后张东升收到了他的信息：【我要在家待半小时，前面的路右拐，给她买冒药吧。】

        覆在她上方的手不住发抖，心仿佛被穿了似的，着血怎么都堵不上，他的泪划过双颊，紧接着就被雨冲散了。

        周红死了，尸就在后座。朱朝阳本无法相信这就是事实，今天午母亲还在房间收拾行李，晚上便香消玉殒，变故发生得太过突然，甚至没留给他一丝一毫后悔的机会。

        在他买药的时候，朱朝阳也正抓紧时间布置现场。

        朱朝阳撑着伞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他看见张东升折返回来，于是和他一起将尸了两层麻袋里，一滴都没漏。他的手无意中抚过母亲冰冷的脸，见她睛依旧睁得大大的，难过地替她阖上双目。

        随后他翻家里的医疗包，提着行李箱了楼。走到二楼时迎面遇见了张东升，他接过朱朝阳手里的行李箱，两人一路无话。最后朱朝阳独自去了警务室一趟，没过多久就坐回了张东升车上。

        张东升低看了手表，现在已经晚上八半了，等朱朝阳回来再开车去倒是能赶上。不一会儿他了车，走到朱朝阳所说的地方买药。那药店的老板正昏昏睡，一见有人就神抖擞起来，他给张东升地推荐了很多种药品，张东升拒绝了，只买了一盒板蓝。

        于是汹涌而来的痛楚淹没了他，回忆那些好的旧时光也只是剜肉医疮，本无济于事。朱朝阳摁着自己的脉搏，就好像听见了母亲早已逝去的心，他上每一寸骨与血都是她赐予的，有时候他觉得母亲好像还活着，但他比谁都明白，矗立在心底的只是一抹想象来的幻影。

        整理自己房间时他在枕底发现了一个厚厚的信封，昨晚睡觉时还没现。也许是周红放在他床上的，但他来不及看，匆忙揣在衣兜里走到房间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