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得握不住，他早就接上座，估摸着她也该没电了。

        他沉默，一时间不知该接什么话。

        申屠念望着屏幕，眸里透一丝气馁。

        事实上也没有那么多容可以聊。

        一场看似没有尽的对话。

        上回，我看到他把新买的那辆山地车摆在院里，拿着一只笔一刷，刷成粉。

        “嗯？”

        申屠念微微垂眸，路灯，橘黄的光晕将她整个人笼罩得特别失真，像陶瓷娃娃，得捧在手心里的那种。

        想占为己有。

        “知了。”

        说了许多从前压就别想从她中得知的事。

        这一天过得很漫长。

        申屠念说，不确定他们有没有吵完架。

        他哪敢有什么架。

        一种很恶劣的帅气。

        难得的是她愿意述说。

        赵恪觉得好看，她有很多个瞬间都让他心动，很明确的心加速，这事可以承认，不丢人。

        申屠周正的“平易近人”，都是在荣慈意女士一次次的责难里构建来的。

温顺的，可驯服的，偏偏那笑不怀好意，贱贱的。

        有多久呢。

        固，且牢靠。

        唯独他刚刚那个笑，让她第一次起了“歹念”。

        又不能怪他，他是真的很忙。

        “早回家。”

        “赵恪。”

        “我还有生气，赵恪。”

        *

        油漆味儿真重的，晒外面散味，一开始被邻居投诉了，业来了解况，他又把车搬到地库，搞了个巨大风机折腾了好几天，我觉得噪音也重，是邻居忍了。”

        这个视频通话打了很久。

        也不是什么难听话，却不料，翻脸比翻书快。

        她特慎重地了：“很可能是。”

        赵恪也跟着肯定：“你家老有意思。”

        “申屠。”

        奇怪，他跟哄小孩一样，居然没有爹味，一样顺耳。

        停顿了，又加了两字，“听话。”

        “他可能是为了整一个父女同款？”

        “你以后不准对别人这么笑。”

        却叫她拧着眉研究了好久。

        他答应了，她满意了。

        申屠念又想起一件有趣的事。

        她还在外面，还不回家，还没有挂断电话的意思。

        申屠念一直无法解释申屠周正给车改的意义，被他一语醒。

        申屠念瞪他：“说谁‘老’呢。”

        申屠念拥有很多世俗意义上的“好东西”，昂贵的，致的，难得或不可得的。

        嗬，她还不乐意了。

        “知吧，我自行车好那天，他开车回家，那辆辉腾换了个黑粉渐变，真的……不忍直视。”

        奇怪，赵恪喊她的名字，每一次都好听，顺耳。

        我就这么看着，然后发现迟到也不是什么多恶劣的事，时间一久，成惯了。

        “我爸他们公司每年都会有各种奇奇怪怪的评比，还会颁奖发证书，特别仪式的那种，他去年被评为‘最有距离但最没有架’的上司，他们这叫‘反差萌’，特逗。”

        她的声音乎乎的，神比小狗更委屈。

        大概是从公园的白天到夜幕降临。

        “你爸知不知有一个东西叫枪，就汽车换那种。”

        幼儿园文艺汇演他迟到，小升初演讲比赛他迟到，家长会他迟到，后来中考动员大会，他还迟到。

        赵恪有讶异，但一闪而逝。

        赵恪提醒她，天黑了。

        “我爸一直想转型，想单，开个小公司，一直没成。刚开始是我妈怀孕，他放心不，后来是我没了妈，他更放心不，就那么一拖再拖，他都从那个上市公司小组长升成了，也没再提了。

        赵恪时不时会一句什么。

        我从前总迟到，时间观念特别差，都跟他学的。

        他刷了一午，我站二楼窗边看了一午。

        那份刻骨里的“卑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