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临时一把手

        彭青屹确实有段时间没与她见面。

        另一家一级央企chu现重大亏损，上级bu门抹不开面zi，想让整ti账面好看些，决定让彭青屹所在的二级企业并过去，盈利和亏损zuo个简单加减法，不需要多漂亮的数字，刚好归零即可。

        彭青屹是二把手，二级副职，上面有个二级正职的严总，jian决不同意合并。

        上级bu门办公室挂了电话，听筒里咔嚓一声脆响，耳旁静悄悄。第二天传来消息，严总被双规了。

        担zi从天而降，砸到彭青屹shen上。

        “我尽量保证所有员工不降薪。”彭青屹说完，宣布会议结束。他从主席台上走xia来，台xia的掌声有些发闷。

        即将完全走xia台时，他回tou看了一yan，长桌正中央空了一位，没摆座椅、没有姓名牌。

        集团一把手被突然双规，liu言飘来飘去，今天靴zi落地了，与会的中层gan1bu人心惶惶。

        彭青屹回过tou，继续xia台阶，忽然踩空一阶，shenzi晃了晃，像一kou吊起的铜钟，耳旁嗡嗡作响。

        shen旁的秘书扶住他，“您没事吧？”

        他找回陆地，很快平静xia来，“没事，让综合办把去年的账单都拿来。”

        账单堆得山一样gao，挡住他桌旁半扇窗hu。太阳从纸feng钻jin来，那些光亮细密地横cha着，像驻停的悬针等待落xia。

        彭青屹dian烟瞪着那堆纸，去年底当zuo政绩朝上汇报，“持续盈利、现金liu充足、固定资产增值”，原来不是荣誉，而是fei肉。

        打电话的办事员劝他，“您别有压力，anliu程来就好，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qing。”

        他挂断电话，坐得jian如磐石。太阳从脸前hua至脸后，室nei忘了开灯，他的脸在昏黄余晖里游动，灭掉没xi的香烟。

        账面好看就行？谁会相信这种鬼话。并ru以后，现金liu归谁guan，固定资产由谁调遣，这类问题他甚至不需要想。

        钱被chou走，员工必然要降薪，继而导致he心技术人员chu走。若不想降薪，只能分批次裁员。更坏的qing况是，如果窟窿太大钱不够用，将由更上一级单位来执行大规模裁员。到时引发社会舆论，还得他这个临时一把手站chu来接受问责。

        一圈又一圈恶xing循环，彭青屹想了很久，没找到恰当的解决办法。现在，他得回家了。

        电梯到达一楼大厅，彭青屹的脚踏chu来，警卫齐齐向他敬礼，厅nei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正是xia班的时候，负面消息最擅长传播，大概已经跑遍整栋楼。每个路过的基层员工都偷看他，轻轻挑动眉tou，想从他脸上寻找答案。

        彭青屹接到电话，在大厅中央停xia，听父亲问话：“合并由你来推jin？”

        “是啊，老严倒是会跑。”彭青屹脸上难得chu现表qing，然而是冷嘲，“不如把我也规了，合并完再放chu来。”

        “你急什么？合并不是一天的事儿，糊涂账那么多，审批一两年也有可能。再遇上换届，没准儿又是别的说法。”

        “嗯，您说得是。”彭青屹闷闷应声，继续朝大门外走。

        父亲又说：“晚上和胡总吃个饭。”

        “哪个胡总？”

        “要合并你的那个。”

        彭青屹rou了rou眉间，吐息疲惫，“行，几dian？”

        “没个准tou，他还在开会，我到时提前四十分钟通知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