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住
檐角的铜铃在晨风中轻响,惊散了书案上未散的墨香。凝月倚在窗边,指尖抚过案tou叠放的诗稿,目光落在最后一页晕染的“待月”二字上,唇角轻轻一弯。
陆时安的宅zi很大但却透着几分清简,偌大的院zi几乎只能看见阿祥一个xia人。庭院中的梧桐与一池荷花都已有了凋零之意,廊xia悬着的轻纱被风掀起,漏jin几缕细碎的nuan阳。凝月shen上披着他的外衫,宽大的袖kou垂落在地上,衣角沾了些晨lou,洇chu深se的shui痕。她漫不经心地拨nong着案上的笔架,其实有些后悔昨日的冲动。她昨夜确实有难过,但更多的是为了让他把自己留xia来装chu来的姿态,但似乎有些推得狠了。
“朝shi在偏厅。”陆时安的声音从廊xia传来,比平日少了几分清冷。凝月偏tou望了过去,今日他换了一袭月白长衫,衣襟chu1绣着暗银竹纹,衬得眉yan愈发疏淡。
凝月缓步跟在他shen后,裙摆扫过青石板上的落叶,心里琢磨着灵识的事。偏厅的圆桌上摆着一碟清粥、几样小菜,还有一壶新沏的香茶。陆时安替她拉开椅zi,动作自然得仿佛早已zuo过千百回。凝月却故意停在半步之外,偏tou轻笑:“陆公zi对每个客人都这么周到吗?”
他指尖一顿,旋即收回手,语气平淡:“shi不言。”
粥是温的,佐菜的笋丝脆nen,凝月小kou啜着茶,余光瞥见陆时安执筷的姿势――他大多数时候给人的gan觉都是规矩、疏离,执筷的指尖犹如拿笔,连夹菜都像在临帖。她忽然伸筷从他手中抢走一块藕片,在他蹙眉的瞬间hanru唇间,眉yan弯成狡黠的弦月:“甜的。”
陆时安放xia筷zi,无奈地望向她。凝月却恍若未觉,指尖轻轻敲着瓷盏,看上去似乎比昨夜兴致gao些。
“shi毕,可去书房挑些书看。”他叹kou气,递给她一方丝帕,衣袂带翻了茶盏。碧se的茶汤在案上蜿蜒,凝月伸手去扶,指尖恰恰ca过他的手背。
陆时安顿了顿,没有后退。
凝月望着他有些绷紧的xia颌,忽然就想起了第一次见他时为何想要戏nong他。这人总是看起来冷静自持,而她偏要zuo投石ru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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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起了风,书房的门扉半掩着。陆时安端坐案前撰文,凝月懒懒倚在窗xia的藤椅上,一本经书掩在脸上,呼xi轻缓似已ru眠。
陆时安的笔尖悬在宣纸上方,墨汁将落未落。视线不受控地移向藤椅――凝月动了动shenzi,经书hua落在地,带落了一dian衣扉,louchu雪白的锁骨。昨夜他咬chu的齿痕犹在,像雪地里落了一ban红梅。
笔尖重重一顿,毁了一整行工整的小楷。
他搁xia笔,起shen去拾那本跌落的书。藤榻上的女zi却忽然伸手勾住他的衣袂,yan睫轻颤,分明醒着:“陆公zi这是偷偷摸摸的要gan1什么?”她的力dao很轻,却让他不得不俯shen靠近。墨香与梨花香纠缠在一chu1,凝月仰tou时,鼻尖几乎蹭上他的hou结。
陆时安撑在藤椅边的手背青筋微凸。
“凝月。”他闭了闭yan,嗓音沙哑得不像警告。
“在呢。”她应得轻快,指尖却悄悄撤了力。陆时安几乎是仓皇直起shen,捡起经书搁回案tou,背影有些僵ying。凝月望着他泛红的耳尖,忽然将脸埋jin臂弯,笑得肩tou轻颤。
逗他真的很有趣。
晚饭后,陆时安在湖心的八角亭边找到了凝月。她赤足坐在青石上,裙摆浸在池shui中,晃chu一圈圈涟漪。池里只剩几支残荷的枯梗和一片脆生生的莲蓬,凝月随手摘了一个拿在手里晃着。
“秋凉。”他将鞋袜放在她shen侧示意她穿上。
凝月晃了晃沾shui的足尖,忽然指着对面那颗梧桐树问dao:“这树有多少年了?”树gan1上刀刻的旧痕深深浅浅,最上方一dao划痕旁歪歪扭扭刻着“宁渊”二字。
陆时安沉默片刻,“记不清了。”
夜风骤起,凝月湿透的裙裾贴在小tui上。她正要起shen,几滴秋雨便打了xia来。凝月刚觉有些冷意,一件带着ti温的外衫已裹住肩tou。陆时安替她系衣带时,指尖无意ca过锁骨xia的齿痕。两人俱是一僵。
安京的秋雨总是来势汹汹,不一会儿便扫jin了亭中。细密的雨丝打在两人shen上,迅速沾湿了衣衫。陆时安略微错开shenzi,为她挡住了雨丝。